这被角丽谯精心布置、充作婚房的奢华主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尤其是方才结界内外。还有笛飞声语义不明的眼神,三个人总归有些不自在。
李莲花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目光转向一旁气息已趋于平稳,但内力深处仍有些许凝滞的笛飞声,开口道:“阿飞,你伤势初愈,内力尚未圆融。趁此机会,我先助你将悲风白杨突破至巅峰,也好应对明日之局。”
笛飞声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于他这等武痴而言,没有什么比提升实力、突破瓶颈更具诱惑力。尽管内心狂喜,他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峻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沉声道:“有劳。”
他依言走到那张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婚床边,毫不介意地盘膝坐下,收敛心神,凝神内视。
李莲花也随之走过去,在他身后坐下,右掌轻轻抵在笛飞声背心要穴之上。他心念一动,精纯温和、生生不息的扬州慢内力便如潺潺溪流,缓缓注入笛飞声体内。
“放松心神,莫要抗拒我的内力。试着引导它,与你自身的悲风白杨相融相济。”李莲花的声音平稳而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笛飞声依言而行。他之前服用了穆凌尘所赠的疗伤圣药,受损的经脉早已修复如初,甚至更胜往昔。
此刻,在扬州慢这股柔和却绵长深厚的内力辅助下,他体内那原本霸道刚猛、略显躁动的悲风白杨内力,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润滑与引导的力量,开始沿着更为玄奥顺畅的路径运转周天。
两股性质迥异的内力,一刚一柔,一暴烈一平和,此刻竟在李莲花精妙的操控与笛飞声全心的配合下,开始奇异地交融,彼此滋养,共同冲击着那层通往更高境界的壁垒。
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李莲花感知到笛飞声体内内力流转已步入正轨,便缓缓撤掌,起身走回桌边。穆凌尘正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放着角丽谯准备来助兴的佳酿。
李莲花拿起酒壶,为自己和穆凌尘各斟了一杯。那酒液呈琥珀色,香气馥郁,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他举杯对着穆凌尘晃了晃,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来,凌尘,这角大圣女精心准备的‘喜酒’,咱们二人便先替她尝尝滋味如何?”
穆凌尘看着他这促狭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浅啜一口,评价道:“酒尚可。”随即目光转向床上气息逐渐攀升的笛飞声,“笛盟主那边,可需我护法?”
李莲花也回头看了一眼,笃定道:“不必。他根基扎实,如今水到渠成,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便可功行圆满。”他放下酒杯,语气带上了一丝关切,“不知方小宝那边情况如何了,有没有按照计划带人过来汇合。”
穆凌尘闻言,也不多话,伸手入怀,取出一张裁剪精致的白纸,指尖灵巧地翻动几下,便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雀。他并指如笔,在纸雀背上虚点几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闪过,已将此处具体位置、他们三人现状以及明日围攻鱼龙牛马帮的计划印入其中。
“去,寻方多病。”穆凌尘低声吩咐一句,抬手轻挥。那纸雀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双翅一振,便如一道白色流光,悄无声息地从微开的窗缝中钻出,消失在夜色里。
李莲花看得啧啧称奇,凑近穆凌尘,伸手就去摸他腰侧看似寻常的储物袋,眼中满是好奇:“凌尘,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神奇手段?你的储物袋是不是像个百宝箱?”
穆凌尘任由他动作,唇角微扬:“你如今灵力尚浅,还无法以神识探查我的储物袋。不过里面也确实没什么稀奇,多是些日常用度之物与修行资源。你若喜欢,送你也可。”
李莲花闻言,立刻松开手,撇嘴道:“打不开我要来何用?不过……”他又指向窗外,“刚才那纸雀,你又是从哪儿变出来的?莫非也是储物袋里的?”
穆凌尘轻笑,又从怀中取出一张普通的白纸,一边熟练地折叠,一边耐心解释:“并非什么高深法术,闲暇时随手折的小玩意罢了。你平日用竹条编的那些小狗、小笼,若以些许灵力加持,同样可驱使它们做些简单之事,譬如传讯、探查,不过是些基础的化物为灵、神识依附的障眼小术。”
说着,他已将手中白纸折成了一只新的纸雀,虽不及方才那只灵动,却也形神兼备。他开始细细为李莲花讲解其中关窍与灵力运转之法。
就在李莲花听得入神之际,身后床上猛然传来一股强悍无匹的内力波动!如同平静海面骤然掀起滔天巨浪,整个主屋内的空气都为之一震!
只见笛飞声骤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暴射,他长身而起,体内澎湃汹涌的内力似要破体而出。他目光扫过室内,猛地一掌向侧面那通往温泉池的石门隔空拍去!
轰隆!
一声闷响,那厚重的石门竟在他磅礴掌力之下,瞬间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哈哈哈!”笛飞声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忍不住纵声长笑,声震屋瓦,“突破了!终于达至巅峰!”
他大步走到桌边,在李莲花身旁的空位坐下,目光灼灼地盯向李莲花,战意高昂:“李相夷!你武功既已恢复,你我之间,当再有一战!”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李莲花一听“比试”二字就觉头疼,扶额道:“都说了不比,你这人怎么如此执着?”
笛飞声却不理他的推脱,转而看向穆凌尘,郑重道:“穆前辈,便由您来做裁判。地点依旧定在东海之滨!此次,我必赢你!”他似乎已经单方面决定了这场比试。
穆凌尘看着这针锋相对的两人,颇感无奈,淡淡道:“你们二人比试,何须拉上我做裁判。”
李莲花更是连连摆手:“谁答应要跟你比了!”他顺手将桌上那杯没动过的“喜酒”推到笛飞声面前,“你还是先喝杯自己的‘喜酒’压压惊吧。说说,明天你打算如何处置你那位费尽心机的角圣女?”
提及角丽谯,笛飞声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意,周身气息都变得凛冽起来,他冷哼一声,话语如同淬了寒冰:“屡次算计于我,罪无可赦!明日,我必亲手杀之!”
决绝的语气,为明日的总攻,定下了血腥的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