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站在门口,心跳如擂鼓,看着院中静坐的穆凌尘,深吸一口气,才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又雀跃的意味:“凌尘!师娘……师娘她想见见你!” 他拉住穆凌尘的手,便要往屋里带。
穆凌尘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下意识地反握住李莲花的手,确认道:“你……和你师娘说了我们的事?” 他虽从容面对万千险境,此刻却难得显出一丝无措。
李莲花脸上热度未退,连忙摇头,声音更低了:“没有……是师娘她自己……看出来的。” 想到师娘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他既羞赧又有些自豪。
穆凌尘顿时更加慌乱,他猛地站起身:“我……我这什么也没准备!初次拜见长辈,岂能如此失礼!你等等,我这就去山下寻些像样的见面礼来……” 说着,他周身灵力微动,竟是真的打算立刻施展术法下山。
李莲花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哭笑不得地阻拦:“不用!真不用!” 他看着穆凌尘难得一见的慌乱模样,心中微软,安抚道,“你别紧张,师娘也是临时起意,不会怪你礼数不周的。下次,下次我们再好好补上,好不好?”
穆凌尘被他抱着胳膊,感受着他传来的体温和坚定的阻拦,再看屋内岑婆似乎正等着,确实不好就此离开。他只得按下即刻下山搜罗奇珍的冲动,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手更紧地握住李莲花的手:“……好。”
虽嘴上应下,穆凌尘心思却急转。他一边随着李莲花往屋内走,一边悄然将神识探入自己的储物袋中,飞速扫过其中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见面礼……见面礼……既要合宜,又需实用,最好能对长辈身体有益……’ 忽然,他心念一动,一件物事浮现于脑海。与此同时,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上微不可察地灵光一闪,一件温润之物已悄然落入他宽大的袖中,被妥帖地握住。
两人携手走进屋内。穆凌尘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神色变得郑重而恭敬。他松开李莲花的手,上前一步,对着端坐的岑婆,依着凡间晚辈见长辈的礼数,深深一揖,姿态端正,语气诚恳:“晚辈穆凌尘,拜见岑前辈。”
直起身后,他方才从袖中取出那物事——那是一枚鸽子蛋大小、通体莹白剔透、散发着柔和光晕与勃勃生机的暖玉。玉身天然形成的纹路如同流动的云霞,中心一点翠绿,如同蕴藏着生命的精粹,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初次拜见,仓促之间未及备礼,此物名为‘福绥暖玉’,”穆凌尘双手将玉奉上,声音沉稳地解释道,“贴身佩戴,有温养经脉、强健体魄、延年益寿之效。于日常休憩皆有益处。还望前辈不弃。”
岑婆的目光先是落在穆凌尘那看似普通却难掩周身非凡气度的面容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这青年的气质雍容沉静,宛如深潭古玉,绝非寻常相貌所能匹配。但她并未多言,只是接过那枚暖玉。玉一入手,一股温和沛然的生机暖流便瞬间透过皮肤渗入四肢百骸,令人通体舒坦,连一些常年积累的暗沉旧伤都似乎被微微触动,舒缓了许多。
她心中暗惊,知此物珍贵无比,绝非人间凡品。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语气和缓了许多:“好好,你有心了。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快坐。”
几人重新落座。李莲花细心,早已注意到师娘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疑惑。他抿唇笑了笑,侧头对穆凌尘轻声道:“在师娘面前,就不必再伪装了吧?将这敛息玉佩收起来吧?”
穆凌尘闻言,看向李莲花,眼中带着询问,见李莲花微微点头,便也顺从地应道:“好。” 他抬手,修长手指在那枚一直佩戴着、用以伪装容貌的玉佩上轻轻一点。
霎时间,如同拨云见月,一层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如水纹般荡开。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脸庞轮廓开始变得清晰、深刻,肌肤莹润如玉,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深邃如同蕴藏着星辰瀚海的眼眸,顾盼间自有睥睨之气,冷峻却又因看向李莲花时不经意流露的温柔而软化。真容俊美得近乎具有侵略性,与他之前那副普通样貌判若云泥。
岑婆纵然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容貌变化惊艳得怔了一瞬。她看看穆凌尘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再加上他自带的气场,心中顿时了然:‘怪不得……方才总觉得那普通样貌与他周身气度格格不入,原是隐藏了真容。这般模样气度,才是相夷这小子会倾心之人该有的样子。只是……’ 她心中立刻升起一丝警觉,‘这般容貌气度,未免太过惹眼,若被外人瞧见,恐生事端。’
她艰难地清了清嗓子,摆出长辈的架势,目光却柔和了许多,对穆凌尘道:“咳……相夷这孩子,年少时心性未定,像个没长大的皮猴儿,做事往往凭一腔热血,冲动直接,考虑事情也不甚周全。如今历经磨难,瞧着倒是沉稳了不少,心性也成熟了许多。” 她话语间带着对晚辈的疼惜与一点点无奈的数落,目光却一直仔细打量着穆凌尘的反应。
“听他说,是你帮他解了那纠缠他十年的剧毒,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老婆子我……在此,代他师父,也代我自己,多谢你了。” 说着,岑婆竟真的要起身向穆凌尘行礼致谢。这份感谢,发自肺腑。
穆凌尘岂敢受此大礼,立刻起身避让,同时伸手虚扶,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托住了岑婆:“前辈万万不可!晚辈承受不起。” 他神色郑重,语气真诚无比,“解毒之事,晚辈并未出太多力,是他自己……意志坚韧,从未放弃,方能撑到今日。这十年来,他吃的苦,受的罪,远比外人看到的要多得多。”
岑婆被他托住,感受到那股沛然却又温和的力量,心中对他修为的评估又高了不止一层。她顺势坐下,叹了口气:“是啊……这孩子,从小就倔,什么事都爱自己扛着……”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细细絮叨起李莲花小时候的趣事和糗事,从刚上山时半夜被噩梦惊醒哭湿了枕头(隐晦地略过了某件更糗的事),到练功偷懒被师父逮到罚扎马步却站着睡着,再到第一次下山行侠仗义反而差点把自己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