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绝也看到了李莲花,脸上露出几分意外和熟稔的笑容:“哟!这不是李神医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他走上前寒暄,目光扫过李莲花身边的穆凌尘和方多病,带着几分富家子弟的倨傲与探究。
众人互相见礼,言谈间,施文绝言语轻佻,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对另一位同行的客人说道:“兄台有所不知,来这‘女宅’嘛,赏的可不是寻常花草,而是…那独一份儿的‘意境’。”
“女宅?”李连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低声重复,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李莲花几人走至山巅,只抬眼望向眼前巍峨的山峰,轻声感慨道:“此处山高水绕,云雾锁峰,地势奇绝,难怪玉楼主能在此经营一方净土而鲜为人知。”
山巅之上,一片开阔的平台,对面是断崖,他们要穿过断桥才能进入女宅,桥前立着数名神情肃穆、气息精悍的护卫。为首一名护卫长见人到齐,抱拳朗声道:“诸位贵客,欢迎光临‘漫山红’。按本宅历来的规矩,为保宴席清净,不可携带外物入内。请各位将随身兵刃、包裹等物留在此处,我等自会妥善看管。”
陆剑池立刻不满地嚷嚷起来:“吃个酒而已,搞这么多麻烦规矩?难不成老子带的贺礼也要留在这儿?”
护卫长态度恭敬却强硬:“贵客见谅。贺礼自然可以带入,但需由我等检查登记后,再替您呈献于主人面前。这是规矩,还请陆大侠行个方便。”
李一辅劝道:“陆兄,稍安勿躁。玉楼主如此安排,自有其道理。咱们是来赴宴享乐的,带着兵刃进去,岂非大煞风景?况且,”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目光锐利的护卫,意有所指,“在这里,你带着家伙也未必有用。”
施文绝笑嘻嘻地帮腔:“李兄所言极是。陆兄啊,进去之后自有让你忙活的,何必执着于身外之物呢?”语气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陆剑池哼了一声,虽仍有不满,但也知道形势比人强,粗声道:“老子就是纯粹来喝酒的!可没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说罢,还是解下了腰间的佩刀,重重放在护卫抬上来的托盘里。
护卫们在护卫长的示意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收取众人的物品与武器。轮到李莲花、穆凌尘和方多病时,护卫长特意上前一步,态度更为恭谨:“请李神医、方少侠与这位穆少侠,先行挑选‘香红’。”
方多病看着另一批护卫端来的托盘里琳琅满目的女子饰物——簪环、手帕、香囊、玉佩等等,一脸懵懂,疑惑地小声问李莲花:“这‘选香红’是做什么的?”
旁边的施文绝听见了,带着促狭的笑容解释道:“方少侠有所不知,这‘选香红’乃是女宅的老规矩了。每位入宅的宾客,都需挑选一样作为信物。此物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一会儿自有用处。”
方多病看着那些明显属于女子的贴身或装饰之物,再结合“女宅”之名和施文绝暧昧的态度,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腾地涨红,下意识地转身要走。
李莲花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怕什么呀?不过是个入宅的规矩罢了。这女宅嘛,想来只是伺候的姑娘多了一些,服侍得更周到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寻常酒楼。
穆凌尘的目光一直落在李莲花身上,将他这番看似镇定、实则带着几分刻意轻描淡写的表演尽收眼底。当李莲花伸手,极其自然地从托盘中拿起一对精巧别致的金色护甲把玩时,穆凌尘眸色微沉。他自己则随意地从中拣起一支样式古朴、毫不起眼的青玉发钗。
方多 病 见其他人都已选好,托盘里剩下的东西让他犹豫不决。硬着头皮,飞快地抓起一个盖 着 子打开竟然是一个鸡爪……
待护卫们收好物品,引着其他人走进女宅,方多病才凑到李莲花和穆凌尘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李莲花!你听清楚了吗?这个女宅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啊。”
李莲花还在若无其事地把玩着那对金色护甲,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随口应道:“既来之,则安之。管他什么宅,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放心,有我和穆穆在呢。”他试图将话题引向安全的方向。
然而,穆凌尘清冷的声音却在他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淡淡的凉意,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李莲花把玩护甲的手指上:“李神医对此地,倒是显得颇为熟稔镇定。莫非…曾有幸见识过类似的风月之所?”
李莲花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警铃大作。他猛地抬头看向穆凌尘,对上那双深邃难辨的眼眸,立刻矢口否认,语速都快了几分:“没!绝对没有!这种地方听都没听过!”他试图用夸张的否认掩饰那一瞬间的心虚。
穆凌尘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让李莲花头皮发麻的弧度,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的反应,可不像头一遭。他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尾音拖长,充满了质疑。
李莲花被他看得后背发凉,知道这醋坛子又开始疑心他过往的风流债了。他连忙将护甲收起,正了正神色,肃然道:“好了好了,别瞎猜了。管它什么宅,咱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查案!找到冰片的线索!快进去吧,别耽误正事!”他率先转身,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朝那木桥走去,试图摆脱穆凌尘那洞悉一切的目光。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略显仓促的背影,又看看穆凌尘那副“果然如此”的淡然神情,挠了挠头,只觉得这俩人的气氛比这“女宅”本身还要古怪难懂。他叹了口气,也赶紧跟了上去。穆凌尘则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在最后,目光始终锁在前方那个努力挺直腰板、却隐隐透着点心虚的青色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