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已明,莲花楼再次启动,车轮碾过官道,朝着元宝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苏小慵因“立功”得以留下,浑然不觉穆凌尘落在她身上那冰冷如刀的目光。笛飞声抱着刀,闭目养神,对周遭暗流涌动漠不关心。方多病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元宝山庄,李莲花一行凭借芷榆带路,很快在庄内隐秘处寻到了一处废弃的庭院。然而,下一个关键人物,却让众人眉头紧锁。
“‘漫山红’?吃席?”苏小慵念叨着,一脸茫然,“这‘漫山红’是什么地方?‘吃席’又是怎么回事?”
方多病得以地炫耀自己知道的内容:“‘漫山红’非是地名,而是一场盛会。据闻由富商玉楼春所设,邀约江湖奇人异士赴会,地点隐秘,极尽奢华。玉楼春此人,富可敌国,行踪成谜,性情古怪。”
“那岂不是说,要想见他,比登天还难?”苏小慵泄气道。
“确实不易。”方多病点头,“多年来赴‘漫山红’者众多,却无一人知晓其真正的寝居所在。欲见其人,必先得其邀约。”
“如何得他邀约?”苏小慵好奇追问。
方多病接过话头,解释道:“需得成为当年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奇人’!或武功卓绝,或身怀异术,或智计无双,总之,需得是能入玉楼春法眼的‘奇货’!”
李莲花的目光在笛飞声和穆凌尘身上来回扫视,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这不是……正好有两个现成的‘奇人’么?”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促狭,“要不然,让他们去街头卖个艺?胸口碎大石,喉顶银枪?或者……让阿飞表演个徒手拆桌子?想必定能轰动江湖,引得那玉楼春青眼相加!”
笛飞声闻言,冷冷地掀开眼皮,丢给李莲花一个“你找死”的眼神。
穆凌尘则面无表情,仿佛李莲花口中那个要去“卖艺”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只是握着李莲花的手又紧了一分。
方多病看着这两位“奇人”一个杀气腾腾,一个冷若冰霜,连忙摆手:“别别别!这二位爷,一个失忆的祖宗,一个冷脸的煞神,让他们去卖艺?我怕艺没卖成,先把围观百姓吓死一片!”他挺起胸膛,拍了拍自己,“这事儿,还得看本少爷的!不就是当个‘奇人’嘛,包在我身上!”
正当几人商议如何“扬名立万”吸引玉楼春注意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江湖,也传到了行路中的莲花楼内——新四顾门门主肖紫衿,将于三日后在慕娩山庄旧址,召开“四顾茶会”!重议当年东海一战旧事,清算李相夷遗留“罪责”!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添油加醋。百川院亦派了使者前去“主持公道”。一时间,江湖哗然,无数看热闹不嫌事大或心怀叵测之人,纷纷涌向慕娩山庄。
“岂有此理!”方多病得知消息,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他俊朗的脸庞因愤怒而涨红,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肖紫衿!这个卑鄙小人!不思己过,竟敢污蔑我师父!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召开四顾茶会清算李相夷?!”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不行!我必须去!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茶会,这百川院,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宵小之徒,究竟要如何颠倒黑白,往我师父身上泼脏水!”
他抓起佩剑,对李莲花道:“晚饭别等我了!” 说罢,转身就要冲出莲花楼。
几乎在他动身的同一瞬间,一直沉默坐在李莲花身侧的穆凌尘也倏然起身!
“凌尘!”李莲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穆凌尘的衣袖,将他拉出莲花楼走至角落,压低声音,带着急切,“你干什么去?怎么不带上我?”
穆凌尘脚步顿住,低头看着李莲花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又对上他担忧的眼眸。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拂开李莲花额前微乱的发丝,声音低沉平稳,带着安抚的意味:“那小子,看着笨头笨脑,热血上头。”
他目光投向方多病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得的温和,“此去龙潭虎穴,人多嘴杂,他定会吃亏。我去看着点,别让人欺负了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维护,“毕竟,他是李相夷的徒弟。”
李莲花心头一暖,却又涌上更深的担忧:“就是你跟着去才让人不放心啊!” 他太了解穆凌尘了,护短至极,手段更是……非同凡响。若有人真敢对方多病不利,或是言语辱及李相夷,穆凌尘盛怒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穆凌尘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带着一丝无奈。他忽然俯身,微凉的唇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覆上了李莲花因焦急而微张的唇瓣!这个吻短暂却强势,带着安抚,更带着宣告主权的意味。
一吻即分,穆凌尘的额头抵着李莲花的,鼻尖相蹭,灼热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脸颊。他声音低沉,带着郑重的承诺:“放心。我保证,绝不动用‘法力’伤人。只护着那小子,不让他吃亏便是。”
感受到他话语中的认真,李莲花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他望着穆凌尘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最后叮嘱道:“……记得快点回来,我等你一起吃饭。”
穆凌尘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指腹温柔地擦去李莲花唇边沾染的、属于自己的一丝湿痕。随即,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动作极其自然地将李莲花的脸轻轻转向侧后方——只见不远处一棵老树的虬枝上,笛飞声不知何时已坐在那里,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这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透着几分玩味。
李莲花的脸“腾”地一下红透,如同煮熟的虾子!方才那亲昵的吻和低语,竟全被这失忆的大魔头看了去!
穆凌尘看着李莲花窘迫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低声道:“好好解释哦。”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方多病离去的方向追去,玄色衣袂在风中翻飞,很快消失在林间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