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扛着大包小包,一脸疲惫地走进莲花楼时,就看到穆凌尘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搅动着一锅散发着清香的米粥。
楼内的气氛似乎比之前更加诡异?方多病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多看,赶紧把东西放下。
他踮着脚,伸长脖子想往李莲花房间的方向张望,嘴里小声嘀咕:“李莲花呢?这么早就睡了?他没事吧?是不是又不舒服……”
话未说完,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他身上。
穆凌尘终于转过身,玄衣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愈发深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多病,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咳!小花累了,已经睡下了。你没什么事,就回房休息。” 他顿了顿,补充道,“明日辰时出发,你来赶车。”
“啊?哦……好,好的!” 方多病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多问半句,忙不迭地点头,逃也似地窜上了二楼客房。
关上房门,还能听到他隐约的抱怨声飘下来:“真是邪门了,今天从镇上到莲花楼这段路,怎么感觉走了大半天那么久?累死本少爷了……”
穆凌尘听着楼上的动静,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他盛了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白粥,重新走回盥洗室。
李莲花依旧闭目靠在浴桶边缘,水汽将他白皙的脸蒸腾出些许粉色,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穆凌尘走到桶边,舀起一勺温度正好的粥,轻轻吹了吹,送到李莲花唇边,声音放得极柔:“生气也不能饿坏肚子。乖,吃一口?我刚刚特意给你熬的,很清淡。”
温热的勺尖碰触到微凉的唇瓣。李莲花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依旧没有睁眼。
穆凌尘耐心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勺子在他唇上轻轻蹭了蹭,带着点哄孩子的意味,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低姿态:“我方才……做得太过分了,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那勺子在唇边停留了片刻,仿佛带着某种执拗的温柔。李莲花紧抿的唇线终于微微松动。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清澈含笑的眸子里,此刻带着未散的疲惫和一丝控诉,静静地看了穆凌尘一眼。最终,他还是微微张开了嘴,含住了那勺温热的粥,无声地咽了下去。
穆凌尘心头一松,眼中漾开真切的暖意。他不再多言,只是沉默而专注地,一勺一勺,将整碗温热的米粥喂进了李莲花的嘴里。
待碗见了底,穆凌尘将空碗放到一边,再次回来时,李莲花也泡得差不多了,正扶着桶沿准备起身。药浴缓解了部分酸乏,那碗热粥也暖了脾胃,心里的怨气在穆凌尘这般低声下气的伺候中,终究是消散了大半。
见穆凌尘去而复返,李莲花动作一顿,站在浴桶里,水珠顺着光洁的肌肤滚落,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怎么又?’
穆凌尘已经利落地褪去刚穿上不久的外袍和中衣,赤着精悍的身体跨进了浴桶。浴桶空间本就不大,他这一进来,温热的水位瞬间升高。穆凌尘不由分说地揽住李莲花的腰,将他重新按坐回自己怀里。
“刚刚都没有给你好好擦洗后背,有没有洗干净?” 穆凌尘的声音贴着李莲花的耳廓响起,带着温热的水汽。他拿起漂浮的棉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李莲花光滑的脊背,力道恰到好处,带着一种讨好的意味。
李莲花被他圈在怀里,后背紧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微微阖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带着歉意的温存。心里想着:这家伙,现在又来装好人……
“我的小花……气消了,是不是?”穆凌尘一边细致地擦拭,一边低语,唇瓣若有似无地蹭着李莲花敏感的耳后,“我刚才……实在太过分了,该罚。” 他承认错误的态度倒是很诚恳。
李莲花在他怀里轻轻“哼”了一声,算是不置可否。正想着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时,就感觉穆凌尘原本规矩擦拭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腰侧流连,带着某种暗示性的摩挲。
同时,那低沉的、带着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刚刚……是不是很听话?说一次……就一次。” 他顿了顿,腰腹轻轻前倾,让李莲花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已然再次苏醒的存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些奖励?”
李莲花身体瞬间僵住,随即一股热气直冲脸颊!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这只千年狐狸精!
他心中那点刚消下去的怨气瞬间被这得寸进尺的无耻要求给点着了。真当他李莲花是面团捏的,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李莲花眼底掠过一丝属于李相夷的狡黠光芒。他非但没有推开穆凌尘,反而主动向后贴紧,微微侧过脸,温软的唇瓣带着水汽,若有似无地擦过穆凌尘的脸颊,吐气如兰,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慵懒和诱惑:“奖励啊……自然是要给的。” 他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
就在穆凌尘心神微荡,以为李莲花终于软化之际,李莲花的两只手却闪电般伸出,精准地掐住了穆凌尘两边俊朗的脸颊,然后——用力向外一拉!
“嘶!”穆凌尘猝不及防,被扯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莲花松开手,退开一点距离,好整以暇地看着穆凌尘脸上被自己掐出的红印,眼底哪里还有半点情动?只剩下清醒的控诉和一丝促狭:“那……用方小宝试探我,害我担惊受怕,这笔账要怎么算?你是‘一次’没错,”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水下,“可我呢?又被你前前后后‘折磨’了几次?嗯?” 他刻意加重了“折磨”二字。
“我现在嗓子哑得像破锣,身子乏得站都站不稳,” 李莲花继续掰着手指算账,条理清晰,“明天还要赶路去查案……穆大仙尊,您说,我这副样子,明天要怎么专心?”
穆凌尘看着他振振有词、眼底闪着算计光芒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次是彻底把人惹毛了,那点旖旎心思也淡了下去,只剩下无奈和纵容。
他叹了口气,伸手想把人重新捞回来:“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控制不住……” 话未说完,他抵在李莲花腰侧,那无比清晰的存在。
他凑到李莲花耳边,声音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不要脸的无赖:“……谁让我控制不住想亲近你呢。” 他蹭了蹭李莲花的颈窝,声音更低,带着赤裸裸的暗示,“你看……我都这样了……你不帮帮我……”
腰侧…的接触…使李莲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彻底!方才的冷静和控诉瞬间被羞恼取代!这混蛋!简直得寸进尺!
“帮?!” 李莲花猛地推开他,动作利落地撑着桶沿站起身,带起一片水花。他跨出浴桶,抓过屏风上挂着的干净里衣迅速裹住自己湿漉漉的身体,动作一气呵成。
他背对着穆凌尘,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清朗,却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作为惩罚——你、自、己、解、决!”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拉开盥洗室的门,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却挺得笔直的决绝身影。
浴桶内,穆凌尘僵在原地,温热的水包裹着他,却驱不散心头的错愕和……瞬间被点燃又被强行掐灭的火焰。他看着李莲花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自己,最终只能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发出一声挫败又无奈的叹息。
这下……是真的玩脱了。
夜色深沉,莲花楼内一片静谧,只余下窗外偶尔的虫鸣。李莲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浑身酸软得连指尖都懒得动弹。穆凌尘的索取带着几分被冷落数日的委屈和霸道。他闭着眼,意识在药浴后更显迷离,任由穆凌尘用温热的棉巾细致地擦干他的头发。
“睡吧。”穆凌尘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沙哑。李莲花含糊地“嗯”了一声,几乎是瞬间便沉入了黑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