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壁画秘密引纷争,江湖暗流又涌动
林玄站在石室中央,青白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抬起手,袖口露出半截竹筷,徐记二字在珠光下泛着暗色。他没有回头,只低声说了一句:“别靠太近。”
任盈盈停步,火把举高了些。光落在那根石柱上,珠子依旧发亮,冷而不灼。她没再往前,只是盯着林玄的背影。阿碧扶着秦红棉的手臂,喘息未定,额角还挂着汗。秦红棉盯着地面,脚边有一道浅痕,像是被什么重物拖过。
林玄将青铜匣从怀中取出,放在石案一角。他伸手摸向石柱基座背面,指尖触到粗糙的刻痕。他用炭条写下七个字:画中人,吾貌三分似。字不成体,却锋利如刀。
写完后,他收起炭条,把青铜匣重新收回怀里。动作干脆,没有迟疑。
一行人沿原路返回。梯道狭窄,四人排成一列。林玄在前,火把照路。走到平台时,火把只剩下一小截。他吹灭火头,从行囊中取出新火把点燃。火焰跳了一下,照亮三人面容。
秦红棉忽然开口:“那珠子,不是凡物。”
林玄点头:“但它不归我。”
“可它认你。”任盈盈接话,“光只照你一人。”
林玄没回应。他看向平台边缘,风从下方涌上来,带着湿气。他蹲下身,手指抹过那块颜色较浅的砖面,灰白粉末沾在指腹。他捻了捻,低声说:“有人来过,不止一次。”
阿碧问:“会是那个隐居者吗?”
“他不敢走这么深。”秦红棉摇头,“他袖口的泥,只到第一段通道。”
林玄站起身:“但他知道怎么修铁索。”
没人再说话。四人穿过铁索,走过机关区,退出洞穴。天已微亮,山雾未散。林玄在洞口外站定,回望一眼。藤蔓垂落,遮住入口,像从未有人来过。
他们没回霸业城,也没去衡山派。林玄带人直奔衡山脚下的听松驿。
听松驿是江湖信道要口,每日都有各路人马往来。商旅、游医、说书人、门派信使,都在这里歇脚传话。林玄选了二楼雅间,临窗而坐。窗外是条土路,通向四面八方。
他让小二取来三张素纸、三支狼毫、三碟朱砂。自己执笔,低头默绘。
纸上画的是一个人侧脸。下颌线绷紧,眉骨略高,耳廓分明。没有衣饰,没有背景,只有轮廓。他一笔完成,不改不修。画完一张,又画第二张、第三张。三张一模一样。
他在每张纸右下角写下五个字:林玄手摹,衡山洞见。
然后盖印。墨印是一柄倒悬剑,剑尖向下,未滴血。
他唤来驿卒,将三张纸分别封入油纸袋。一封送往华山,一封送往嵩山旧址,一封送往恒山。不附言,不署名,只说:“今日必达。”
驿卒接过,快步离去。
房间安静下来。任盈盈坐在桌边,看着桌上剩余的朱砂。她伸手蘸了一点,在纸上轻轻点了三点。阿碧收起火折,放进绣囊。秦红棉推开窗,山风吹进来,纸角微微颤动。
林玄端起茶杯,茶已冷。他一口喝尽,杯子放回桌面。
楼下传来马蹄声。第一匹快马出发,奔向华山方向。
与此同时,华山脚下,一名黑衣信使接到油纸袋。他拆开看了一眼,脸色骤变。他迅速撕下纸角一角,塞进嘴里,用舌尖压住。然后翻身上马,调转方向,不回华山主殿,而是往北侧密林疾驰。
嵩山旧址,一间废弃茶棚。一名裹面黑衣人接过袋子,未拆。他转身走入棚内,将袋子塞进蒸笼底层。掀开笼盖,热气腾空,一只灰鸽从檐角飞下,衔住纸卷,振翅而起。灰鸽向东北方向飞去,越过断崖,飞向一片荒岭。
恒山寺外,一名女尼接到纸袋。她没打开,只将纸贴在窗台,背面向外。窗内,曲非烟正对镜梳头。她抬头看见玻璃上的影子,手一顿。眉笔掉在桌上。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盯着那侧脸看了许久,然后推开窗。山风灌入,纸页翻动,但那轮廓始终清晰。
听松驿,二楼。
林玄仍坐着。茶杯空了,火折熄了,纸也用完了。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但手指一直按在腰间,那里贴着青铜匣的位置。
任盈盈低声问:“他们会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林玄睁眼,“重要的是,他们想知道。”
阿碧说:“可一旦消息传开,就收不回来了。”
“本来就没打算收。”林玄站起身,走到窗边。远处土路上,又有两匹快马绝尘而去。他知道,那是其他驿站的人看到了动静,自发传信。
江湖就是这样。一个影子,就能掀起波澜。
秦红棉忽然说:“嵩山那边,还有左冷禅的旧部。”
“不止嵩山。”林玄望着远方,“费彬的徒弟前日出现在长沙,蓝凤凰的人在九江买了大批药材。岳不群最近三个月,接连召见七位外门长老。”
任盈盈眼神一凝:“他们在串联。”
“早就串好了。”林玄冷笑,“只是等一个由头。现在,由头来了。”
阿碧轻声问:“我们怎么办?”
“不动。”林玄说,“让他们动。谁先伸手,谁就是第一个死的。”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脚步声。一名灰衣汉子走上楼,背着药箱,自称是游方郎中。他在隔壁房间住下,关门前朝这边看了一眼。
林玄没动。任盈盈却注意到,那人右手虎口有茧,不是拿药杵磨出来的,是握刀留下的。
片刻后,又有一名说书人模样的老者进来,抱着三弦琴。他在大堂坐下,调了调弦,开始讲一段旧事:“话说三十年前,五岳未并,江湖出了一位神秘人物。穿黑袍,佩无名剑,曾在一夜之间,灭了七个门派……”
林玄听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任盈盈立刻明白。这个故事,以前从未听过。
是新编的。
是有人在放风。
阿碧靠在椅背上,声音发紧:“他们已经开始改说法了。”
“这才刚开始。”秦红棉冷笑,“明天就会有人说,那壁画是你伪造的。”
林玄点头:“后天,就有人会说,我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任盈盈盯着他:“那你到底拿了什么?”
林玄没答。他只是把手伸进怀里,握住青铜匣一角。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他不能说。
门外,说书人的三弦琴声忽然变了调。不再是故事,而是一段旋律。短促,重复,像是某种信号。
林玄猛地站起。
任盈盈也站了起来。阿碧抓起篮子,秦红棉手按铁扇。
林玄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走廊上空无一人。
但楼梯口,刚才那名郎中的药箱被遗留在墙角。箱盖开着,里面没有药瓶,只有一叠纸。最上面一张,画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侧脸轮廓。只是那人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