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崖前试探,暗流涌动
林玄与任盈盈踏上通往黑木崖深处的小道时,天色已暗。山雾渐浓,脚下的石阶湿滑,每一步都踩在苔藓覆盖的岩面上。两人并肩前行,身后吊桥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
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平台,三名守卫立于石栏两侧,手持长戟,目光紧盯来人。其中一人转身离去,脚步急促,显然是去通报。
任盈盈低声说:“我父亲不会轻易见客。他若不想见你,你现在就会被拦下。”
林玄没有回应。他站在平台中央,背对深渊,面朝崖顶。风吹动他的大氅,猎猎作响。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片刻后,一道身影从上方走下。那人身材高大,穿黑袍,左脸有一道斜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他步伐稳健,每一步落下,地面似乎都微微震动。
他在林玄面前五步处停下,目光扫过二人,最后落在林玄脸上。
“我是刑堂执法使。”他说,“圣姑带回外人,教主命我前来确认身份。”
任盈盈上前一步。“他是衡山林玄,救过我的性命。我要带他见父亲。”
执法使不动声色。“衡山派向来与我教为敌,一个外门弟子,为何孤身闯崖?”
林玄终于开口。“你能站在这里发问,说明我已经过了断桥。能走到这里的人,不需要解释动机。”
执法使眼神微凝。他盯着林玄,试图从对方神情中找出一丝动摇。但他只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睛,没有畏惧,也没有挑衅。
“你说你是衡山弟子。”执法使缓缓道,“可据我所知,衡山莫大先生从不插手江湖纷争。你凭什么代表衡山?”
“我不代表任何人。”林玄说,“我只代表我自己。衡山收留我,但我的路,由我自己走。”
“那你来黑木崖做什么?”执法使声音压低,“劝我们放下刀剑,与正道讲和?还是替五岳盟探路,准备围攻我教?”
林玄摇头。“我不是来说服谁的。我是来看清一件事——你们到底想不想打这场仗。”
执法使眉头一皱。
林玄继续说:“如果你们所有人都盼着杀光正道,那我掉头就走。但如果有人犹豫,有人不愿动手,那我就有话可说。”
执法使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你倒是聪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试探?”
“彼此而已。”林玄直视他,“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来劝和的,说明你们内部已经有人提过停战。反对的人是谁?长老会?还是你刑堂?”
执法使瞳孔微缩。
林玄捕捉到了那一瞬的变化。他心中已有判断:日月神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主战,也有人不愿开战。而眼前这位执法使,属于前者。
“你很危险。”执法使低声道,“一句话就能撬动人心,若你是细作,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是细作。”林玄说,“我是机会。你们困在这座崖上太久了,只知道外面是敌人,却忘了敌人也会分裂。左冷禅败了,五岳联盟名存实亡。现在唯一能威胁你们的,不是华山,不是恒山,而是你们自己。”
执法使脸色变了。
他没料到林玄会把话说得这么透。更没想到,对方竟能一眼看穿教内隐患。
“你知道得太多了。”他说。
“我知道的还不够。”林玄说,“但我看得清局势。你父亲想动手,是因为他认为时机已到。可他有没有想过,一旦开战,最先倒下的会是谁?是那些忠于他的老部下,还是那些被迫参战的年轻人?”
执法使握紧了拳头。
林玄没有再逼问。他知道,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真正重要的是,他已经让对方开始思考。
“圣姑带你回来,是有原因的。”执法使转向任盈盈,“但她不该擅自做主。”
“我是你教的圣姑。”任盈盈语气坚定,“我能决定谁可以见父亲。”
执法使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从小在崖上长大,知道这地方的规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要经过三轮审问,十名高手试其武功,最后才能面见教主。你破例了。”
“他过了断桥。”任盈盈说,“那就是第一关。”
“桥可以修。”执法使说,“规矩不能破。”
“规矩是人定的。”林玄忽然接话,“你们定下这些规矩,是为了筛选强者。可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靠走过多少险路证明的,而是看他能不能改变局面。”
执法使盯着他,许久未语。
风从崖底吹上来,带着潮湿的寒意。四周的守卫全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最终,执法使退后一步。
“我会向上禀报。”他说,“你们在此等候。不得乱动,不得交谈,违者按闯教论处。”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
林玄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人消失在雾中。
任盈盈侧头看他。“你刚才的话,会不会太过?”
“不过。”林玄说,“他需要听到那些话。他们所有人都需要。”
“可你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任盈盈低声说,“父亲身边的人,大多经历过当年的清洗。他们不相信外人,也不相信和平。”
“那就让他们先信一个人。”林玄说,“只要有一个开始动摇,裂痕就会扩大。”
任盈盈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发现,林玄说话的方式和别的男人完全不同。他不煽情,不许诺,也不装腔作势。他只是陈述事实,然后等待结果。可正是这种冷静,让人无法忽视。
平台边缘,一名守卫悄悄换了位置,将长戟换到了左手。另一人低头调整腰带,手指在暗处敲了三下。
林玄眼角微动。他看到了这些小动作,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知道,这些人正在被调动。也许有人奉命监视,也许有人接到密令准备阻拦。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已经开始行动。
这才是最关键的信号——不是言语交锋的结果,而是行动的前兆。
风更大了。崖顶的灯笼在雾中摇晃,光影忽明忽暗。
林玄抬起手,轻轻按住剑柄。他的指尖触到一处细微的划痕,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他记得那一剑是如何斩断敌人咽喉的,也记得时间停止时血液凝在空中的样子。
但现在不行。这里不是战场,也不是衡山。他必须用另一种方式赢。
“他们会让我们进去吗?”任盈盈问。
“会。”林玄说,“因为他们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
这是召见的信号。
执法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台阶尽头。他手中多了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火焰纹路。
他走到林玄面前,举起令牌。
“教主召见。”他说,“但你只能带一把剑进去。而且——”他顿了顿,“若你在殿内有任何异动,我会亲手斩下你的头颅。”
林玄点头。“成交。”
他解下腰间佩剑,递给身旁弟子。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刃,插进靴筒。
执法使皱眉。“那是什么?”
“防身用的。”林玄说,“你不让我带长剑,总得允许我自保。”
执法使盯着他,最终没有阻止。
“走吧。”他说,“崖顶等着你们。”
林玄迈步向前,任盈盈紧跟其后。执法使走在最后,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三人踏上通往山顶的最后一段阶梯。石阶陡峭,两侧燃起火把,火光映照在崖壁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就在他们走到半途时,林玄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向右脚。靴筒里的短刃不知何时移了位,刀尖顶住了小腿内侧,传来一阵刺痛。
他没有拔出来,也没有调整位置。只是继续往上走,每一步都踩得稳稳的。
血顺着靴筒内壁慢慢流下,渗进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