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反击筹备,暗中行动
天将破晓,屋内油灯早已熄灭。
林玄起身,衣袍未乱。他从暗格中取出铁匣,把《万里独行录》放进去,扣紧锁扣。那张绢布仍贴在胸前,边缘微翘,他没去动它。走到门边时,抬手整了整腰带,推门而出。
晨风迎面吹来,带着山间湿气。他脚步平稳,穿过回廊,直奔后院东侧的居所——莫大先生住处。
门虚掩着,里面传出轻微的琴声,断断续续,像是刚醒之人随手拨弄。林玄敲了三下。
琴声停了。
“进来。”
他推门而入。莫大先生坐在榻上,手中还握着一把胡琴,脸上没有昨夜的闲散,眼神清明。
“这么早?”莫大先生问。
“有事要谈。”林玄将铁匣放在桌上,“田伯光的事,不是结束。”
莫大先生没动,只看着他。
“他背后有人。”林玄说,“留下秘籍和绢布的人,不是江湖寻常角色。他们提到了昆仑以北,也写了‘归墟令’三个字。这不是线索,是试探。”
莫大先生眉头微皱。
“嵩山已经开始调人。”林玄继续,“左冷禅派了三批信使,分别去了泰山、华山和恒山。名义上是商议五岳共防海寇,实际是在拉盟。泰山天门道人前日接见了嵩山使者,密谈半个时辰。这些事,外面还不知道。”
莫大先生放下胡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查的。”林玄不解释细节,“现在衡山看似安全,但一旦五岳生变,我们会被第一个推出去顶罪。田伯光是在衡山被抓的,我是动手的人。左冷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莫大先生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扇页。远处山门还未开,守夜弟子正在换岗。
“你想怎么做?”他问。
“两条路。”林玄说,“一是我们先动,二是等别人打上门。我选第一条。”
“具体呢?”
“你负责门内布防。”林玄道,“巡守轮班加密,藏书阁加两道机关,外来访客一律登记行踪。对外照常宴饮,不让任何人察觉异常。我负责查人——查谁在夜里离屋,查谁收到不明信件,查哪一路消息被截过。”
莫大先生回头看他:“你要用‘巡查山门’的名义到处走?”
“正是。”
莫大先生沉默片刻:“可若被人发现我们在备战……衡山会被说成图谋叛乱。”
“真正的敌人不会讲规矩。”林玄声音不高,“金盆洗手会上,费彬差点杀了令狐冲,你也看见了。当时没人管规矩,只有我能出手。现在也一样。我们不动,就是死路一条。”
莫大先生盯着他看了很久。
终于点头:“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行动由你主导,但重大决策必须与我商议。我不想衡山毁在一念之间。”
“没问题。”林玄说,“我会每日向你汇报进展。”
莫大先生叹了口气:“你不是衡山出身,却比谁都看得清局势。或许……这才是衡山需要的人。”
林玄没回应这句话。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开门前停下:“今天开始,我会频繁出入各院。若有弟子问起,就说我在排查安全隐患。”
“去吧。”莫大先生坐回榻上,重新拿起胡琴,“小心些,别让人盯上你。”
林玄点头,出门。
天色渐亮,山中各殿陆续点灯。他沿着石阶下行,先去了接待外宾的偏院。
此时大多数宾客还未起身。他站在院口,观察地面。
昨夜下雨,泥土松软。他看到两双鞋印,方向朝外,但回来的痕迹模糊。其中一人住在西厢第三间,据记录是来自福州的游方道士,说是来求取衡山剑谱残篇。
林玄记下名字。
他退到墙角阴影处,闭眼。
体内气息一沉,时间停止。
四周瞬间凝滞。树叶悬在半空,檐角水珠停住下坠。他快步走入西厢,推开那间房门。
床铺整齐,像是没人睡过。桌上茶杯有残留茶渍,但杯底压着一张纸条,写着“辰时三刻,后山松林”。他抽出纸条翻看背面,空白。再检查包袱,衣物齐整,但腰带少了半寸革片——那是用来绑信的。
他退出房间,回到原位。
时间恢复。
水珠落下,风继续吹。
他转身离开偏院,前往膳房。
路上遇到两名扫地弟子,彼此交谈几句,内容无关紧要。但他注意到其中一人提到“昨晚东院来了新人”,另一人回应“掌门没批准,怎么就住下了?”
林玄记住了这句话。
膳房此时正准备早饭。他站在门口,看送菜路线。每天清晨有四名杂役从厨房运食盒到各院,途中会经过传信房。他盯住其中一个矮个子杂役——此人走路微跛,但搬运时动作利落,不像旧伤所致。
辰时初刻,他再次发动时间停止。
这一次,他直接进入传信房。
墙上挂着五岳往来文书登记簿。他快速翻阅昨日记录。嵩山来信三封,标注为“紧急”,但收件人写的是“衡山执事堂”,而非掌门亲启。这类信通常应由莫大先生亲自拆阅,但现在它们已被分类归档,尚未开启。
他在其中一封的封口处发现细微划痕——像是被蒸汽熏开过又重新粘合。
他不做任何改动,退出房间。
时间恢复。
他站在传信房外,像刚路过一般。
接下来半个时辰,他在山上走了三圈,记下六处异常:两名访客夜间外出未报,一处机关锁被人为松动,膳房一名杂役替换频繁,传信房文书处理延迟,藏书阁夜间有人借阅《西域志》却未登记,还有一名弟子在练功场反复练习同一招式,持续两个时辰。
这些事单独看都不严重。
但连在一起,就是有人在试探衡山的防御节奏。
林玄回到主院,在值房坐下。
他写下一份清单,分为三栏:可疑人员、异常行为、可能用途。每一条都简洁明确。写完后,他将纸折好,放入袖中。
他知道,这些人里至少有两个是探子。一个来自嵩山,一个身份不明,但目的都是摸清衡山内部运转规律。
他不需要立刻抓人。
他要等他们传递消息。
只要他们敢联络外界,他就能顺藤摸瓜。
正午前,他再次前往莫大先生居所。
莫大先生正在喝酒,桌上摆着一小碟花生。
“有发现?”他问。
“有。”林玄递上清单,“七处问题,目前未造成损失。但我建议今晚开始,对所有外来者实行宵禁,巡守改为双人同行,传信房增设专人值守。”
莫大先生看完清单,脸色变了。
“这不像偶然疏漏。”他说。
“不是。”林玄说,“他们在找弱点。下一步就会动手。”
莫大先生放下酒杯:“你要怎么做?”
“继续查。”林玄说,“我会在接下来几天,每天清晨和深夜各发动一次时间停止,逐一排查关键节点。只要他们留下痕迹,我就能抓住。”
莫大先生盯着他:“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八成。”林玄说,“敌人还在试探,说明他们不确定我的实力。这种时候,谁先暴露,谁就输。”
莫大先生缓缓点头:“好。衡山交给你了。”
林玄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莫大先生叫住他,“如果真要打起来……你能护得住所有人吗?”
林玄站在门口,背对着他。
“我不保证护住所有人。”他说,“但我保证,第一个死的不会是我们的人。”
说完,他推门出去。
风从山脊吹过,掀动他的墨色大氅。
他走上后山高崖,俯视全派布局。各院灯火已亮,炊烟升起,看似平静如常。
他的右手慢慢握紧,指节发出轻响。
远处钟楼传来一声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