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首战告捷士气盛,再谋破敌新方径
红袍人站在马背上,鼓声轻响。林玄的手指还扣在烟火上,拇指压着壳体,没有松开。
他看了那红袍人一眼,收回目光,用力捏下。
烟火炸开,一道赤光冲天而起,在空中散成一朵血色莲花。谷两侧的岩壁后立刻涌出数十名部落战士,手持长矛弓箭,从高处冲杀而下。滚石再次被推落,砸向敌军残阵。火油点燃,浓烟翻滚,原本就混乱的前锋彻底崩溃。
敌军开始后撤,脚步踩乱了阵型。撞车被遗弃在谷口,云梯半抬着就被扔进火堆。那红袍人坐在马上未动,只轻轻挥手,身后亲卫立刻围拢,护着他缓缓退入沙尘之中。
林玄站在倾覆的撞车顶端,看着敌军撤离的方向。秦红棉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他们走了。”
“不是撤,是收兵。”林玄声音低哑,“主力还在,没打算硬拼。”
她点头,“你早知道他们会停在这里。”
林玄没再说话,左肩的布条已经湿透。他抬手按了一下伤口,血顺着指缝渗出来。脚下一滑,差点跪倒,秦红棉立刻扶住他的胳膊。
“先回去。”她说。
两人沿着碎石坡往下走,部落战士正在清点战果。烧毁的撞车残骸冒着黑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敌军尸体,兵器散落一地。有人捡起一面旗帜,抖了抖展开,上面绣着一个扭曲的图腾,像蛇缠着刀。
林玄看了一眼,记住了图案。
回到营地时,太阳已经偏西。部落首领亲自迎到帐外,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穿皮甲的战士。他看见林玄肩上的血迹,眉头一皱,立刻命人抬来药箱。
庆功宴设在中央空地。篝火堆了三处,烤羊架在铁叉上翻转,油脂滴进火里发出滋滋声。酒碗传了一圈又一圈,战士们大声谈笑,说起刚才的战斗,有人拍着胸脯说自己射倒了两个骑兵。
林玄坐在主位,秦红棉守在他身侧。她把一碗酒递过去,他摇摇头,“不了。”
“你不喝,他们会觉得你不在乎。”她低声说。
林玄接过酒碗,站起来。所有人安静下来。
“这一战,不是我一个人赢的。”他说,“是你们用命换来的。敌人还会来,比这次更多,更强。如果你们愿意继续跟着我打下去,我不敢说能保每个人活着回来,但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他把酒洒在地上。
战士们沉默了一瞬,随后齐声吼叫,举起武器敲打地面。首领也站起身,走到林玄面前,双手抱拳,“从今天起,你指哪,我们打哪。”
宴席继续,笑声重新响起。林玄坐回位置,靠在毛毯堆上闭眼休息。秦红棉拿来干净布条,解开他肩上的旧布,重新包扎。伤口很深,边缘发紫,但她没问是不是旧伤发作。
“你想下一步怎么走?”她一边缠布一边问。
“不能追。”林玄睁开眼,“他们有准备,退得整齐,后方肯定留了伏兵。我们现在追出去,正中下怀。”
“那就等?”
“等不行。他们会重整队伍,下次带更多人,更强的武器。我们必须主动出手,但不是用刀。”
她停下动作,“你是说……动脑子?”
“动人心。”林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在膝上。那是从俘虏身上搜到的行军令,上面盖着三个不同的印鉴,字迹也不一样。
“你看这里。”他指着中间一行,“这支队伍不是一支人马,是三股势力拼起来的。命令层层下发,中间隔着好几层人。这种队伍,表面听一个号令,其实各怀心思。”
秦红棉仔细看那张纸,“你是想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只要有一点裂痕,就能撕开。”林玄把纸折好放回怀里,“我审过俘虏,有些人不是自愿来的。西域有七个部族被强行征召,其中楼兰部最受压迫。他们的武士被编在前军送死,粮草却全给了主将亲卫。”
“你知道谁能联系到他们?”
“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他们在哪支营队,归谁管。”林玄抬头看向首领的方向,“他在这片区域经营多年,认得不少人。只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能混进去传话,就能种下怀疑的种子。”
秦红棉明白了,“你不是要打垮他们,你是要让他们自己散掉。”
“杀一百人,还会有二百人补上。但如果他们不想打了,哪怕给再多刀,也不会往前走一步。”
这时首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兽皮地图。他在林玄对面坐下,把地图铺开。
“你说的楼兰部,我知道。”他手指点在地图右下方,“他们被编在右翼第三营,驻地离这里有两天路程。带队的是个叫乌赫的将军,原是龟兹人,跟楼兰有旧仇。每次打仗,都把楼兰人放在最前面。”
林玄盯着那个位置,“有没有可能,让里面的人听到风声,说乌赫要在战后清算?”
首领笑了,“不用风声,我们可以让他亲眼看到证据。”
“什么证据?”
“一封信。就说乌赫和主将密谋,战后要借机铲除异己,楼兰部首当其冲。再让一个逃兵带出去,装作被抓,供出消息。”
“他们会信?”
“只要写得够真,有人带头闹,就会信。”首领眼神锐利,“我有个旧部,曾在楼兰军中做过百夫长,去年被俘后假降。我可以让他带信进去,趁夜塞进楼兰将领的帐篷。”
林玄点头,“可以。但不能只靠一封信。还得有别的事配合,比如故意让他们缺粮,或者在战场上把他们丢在危险位置。”
“这些我都安排得了。”首领站起身,“今晚我就派人出发,三天内能把人送进去。”
“越快越好。”林玄也站起来,虽然动作牵动了伤口,但他没表现出来,“他们退兵是为了重组,不会拖太久。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再次进攻前,把这颗钉子钉进去。”
秦红棉看着两人,“如果成功,楼兰部会反水?”
“不一定反,但一定会乱。”首领说,“只要他们不肯冲锋,或者临阵脱逃,其他被强征的部族也会动摇。一支大军,最怕的就是心不齐。”
林玄望向远处的篝火。火光映在他脸上,影子落在背后的帐篷上,一动不动。
“那就这么办。”他说,“你去安排联络人。我这边会再抓几个俘虏,套出更多内部结构。另外,让战士们轮流休息,保持警戒。敌军虽退,不代表安全。”
首领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秦红棉站在原地没动,“你真的相信这个办法能成?”
“我不知道。”林玄声音很轻,“但我知道,硬拼我们会输。他们人多,资源足,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撑腰。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用对地方。”
她看着他肩上的新包扎,“你还撑得住吗?”
“还能撑。”他坐回毯子上,靠在柱子边,“只要还没倒下,就得想着怎么赢。”
夜里风变大了。帐篷外传来巡逻的脚步声。林玄一直没睡,手里拿着那张行军令反复看。秦红棉坐在旁边,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削着一根木棍。
“你在做什么?”他问。
“做哨子。”她说,“以前在山里,我们用这个传信号。短两长,代表安全;长两短,代表危险。”
林玄点点头,“有用。明天教给几个可靠的人,编进暗语系统。”
她停下刀,“你连这种事都想到了?”
“以前管公司的时候,每天都在处理信息传递。”他把纸折好放进贴身口袋,“一层传一层,总会失真。所以重要事,必须亲自确认。”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同时抬头。
一名战士掀开帐帘进来,单膝跪地,“禀报,东面巡哨发现一人靠近,自称是首领派出去的联络人,但没人认识他。”
林玄立刻站起身,“带他过来。”
“他已经进来了,在外面等着。”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满脸风沙的男人被带进帐内。他穿着破旧皮甲,右臂绑着染血的布条,膝盖上有擦伤。看见林玄,他直接跪下。
“我是阿格台,奉首领之命潜入敌营。”他声音嘶哑,“有紧急军情回报。”
林玄盯着他,“你说你是阿格台,有什么凭证?”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双手捧上。秦红棉接过,递给林玄。
铜牌背面刻着一只鹰,正面有个名字——正是首领提过的那个旧部。
林玄把铜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问:“你什么时候出发的?”
“昨天傍晚。”
“走的哪条路?”
“绕过黑石岭,走干河床,避开了三处哨卡。”
“路上遇到什么?”
“半夜遇见一队巡逻兵,我藏在塌方的岩洞里,听见他们说,右翼第三营今早发生斗殴,两个楼兰士兵杀了督粮官,已经被斩首示众。”
林玄眼神一紧。
他看向秦红棉,“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