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声名远扬,江湖豪杰齐敬仰
阳光正照在广场上,人群还没有散去。林玄站在高台前的台阶上,耳边是接连不断的呼喊声。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潮水一样压不下去。
他没有动,也没有立刻说话。右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又松开。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次,在静止的时间里,用来确认自己是否清醒。
阿碧站在右侧观礼席的边缘,手里那卷图纸已经收进袖中。她看着前方的人群,也看着林玄的背影。阳光落在他肩头,墨色大氅被风吹起一角。
任盈盈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手不再按剑。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有衡山弟子,有五毒教的人,还有来自各派的游侠与散修。他们脸上没有怀疑,只有敬重。
一名身穿虎纹披风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脚步沉稳,走到台前时抱拳行礼,声音洪亮:“林公子!我辛某人走南闯北三十载,见过太多所谓英雄豪杰,可从未见过今日这般明断是非、不倚权势之人。”
林玄转过身,看向他。
那人继续说:“我乃西南十八寨首领辛元,早年曾与莫大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前来,并非为投靠,也不是求庇护。只因亲眼所见你如何处置奸臣,如何回应众人效忠之请,这才明白——江湖缺的不是强者,而是规矩。”
他说完,单膝跪地,却不低头:“我不向任何人下跪,但愿以平辈之礼拜你为同行者。若霸业城容得下十八寨,我们便带着兄弟们一起守这条路。”
林玄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扶起。
“你我皆江湖人。”他说,“用不着跪。”
辛元抬头,眼中有些动容。
林玄回身面对众人,声音不高,却传得很远:“刚才的话,我再说一遍——霸业城不设王座,只设席位。谁想进来,不用低头,不必称臣。只要你愿意守住这条道,就能坐下来一起说话。”
台下安静了一瞬。
然后有人开始鼓掌。
起初是零星几声,接着越来越多。掌声从左边传到右边,从前排滚向后排。有人站起来跟着拍手,有人跟着喊他的名字。
“林玄!林玄!”
这声音比刚才更整齐,也更坚定。
辛元退后几步,转身对身后一群衣着粗朴的汉子挥手。那些人纷纷走上前来,站成一排,齐声道:“愿与林公子同行!”
林玄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他们是冲着那一套不再由强权说了算的规矩来的。
阿碧轻轻吸了口气,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她没有出声,只是把手搭在身前,指尖触到了袖子里的图纸边缘。
任盈盈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他做到了。”
阿碧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台上,林玄已经开始安排后续事宜。他让衡山派弟子带辛元等人先去安顿住处,明日再议具体事务。又命人准备晚宴,招待所有留下的宾客。
人群渐渐散开,但没人走得太远。有些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有些人在记录刚才发生的事,说是回去要讲给门中长辈听。
一辆青篷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角,帘子掀开一条缝。车里的人望着这边,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
林玄忽然转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车帘很快落下。
他没再看第二眼。
片刻后,一名衡山弟子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林玄听完,只说了一个字:“好。”
那人退下。
任盈盈问:“怎么了?”
“东库那边刚传来消息。”林玄说,“地牢守卫换岗顺利,没人试图靠近。关押的那个人……一直没说话。”
“他在等什么?”
“等外面的人动手。”林玄看着远处官道入口,“或者等里面的人背叛。”
阿碧轻声说:“陈九还在文书房当值?”
“还在。”林玄说,“而且今天送出了三份新档,都是假的。一份说我要建祭坛登位,另一份说我已联络少林密谋反朝廷,第三份……说我在暗中培养死士,准备血洗五岳残部。”
任盈盈冷笑:“他倒是越编越像。”
“就让他编。”林玄说,“等他觉得时机到了,自然会派人进来救人。那时候,我们才知道还有谁在背后。”
阿碧抬眼看他:“你会让他们进来?”
“为什么不?”林玄说,“门开着,才显得我们不怕。怕的人,才会把门关紧。”
这时,又有几个人从外圈挤进来。带头的是个独臂老者,拄着铁杖,身后跟着五六名穿着旧式劲装的武者。
老者走到台前,拱手道:“老夫钱塘江陆通,二十年前曾在恒山脚下救过一个孩子,后来听说那孩子成了定逸师太的徒弟。今日见林公子救恒山于危难,又破朝堂阴谋,心中敬佩。特率‘江北七义’前来,不求归属,只愿并肩做事。”
林玄迎上前:“前辈肯来,是看得起这地方。”
陆通摇头:“不是看得起地方,是看得起人。”
他说完,转身对身后几人道:“都记住,咱们不是来投靠的。是来做事的。”
七人齐声应是。
林玄让人带他们去登记落脚点,回头对阿碧和任盈盈说:“今天来了多少人?”
“光是留下姓名的,已经有三百多人。”阿碧说,“加上未登记的随行人员,恐怕近两千。”
“他们不会白来。”林玄说,“接下来会有更多事要做。查内奸只是开始,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任盈盈看着他:“你累了吗?”
“不累。”他说,“这种时候,不能停。”
远处,太阳开始偏西,阳光斜照在城墙上。广场上的石板反射出淡淡的光。
辛元带着十八寨的人走过长街,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兄弟说话。他们的脚步很重,踏在地上发出整齐的响声。
一名年轻弟子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新印的告示。他站在台阶上大声念起来:“凡入霸业城者,可申请居所、粮配、兵器修缮;参与巡查者,每日记功一次;揭发隐患经查实者,赏银十两;伤残者,终身供养……”
念到最后,他自己声音都抖了一下。
周围的人静静听着,没有人笑,也没有人质疑。
林玄站在原地,听着那些话一句句传过来。
他知道,从今天起,很多人会把这里当成家。
他也知道,会有更多人想毁掉这个地方。
但他没有动。
风吹过他的脸,带来一丝凉意。
阿碧站到他左侧,任盈盈站到右侧。
三人并立,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