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仁义远播，江湖小派皆响应
林玄的手指还停在沙盘中央，那枚黑色棋子稳稳落在北岭位置。窗外风声未歇，纸页翻动的声音持续传来。他没有回头，但能听见脚步声靠近。
任盈盈走进来，手里拿着新的名册。“岭南飞云寨到了，在东院候着。掌门甲亲自来的，说要见你。”
林玄点头，把棋子按实。“让他进来。”
不多时，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穿旧布袍，腰间佩刀已有些磨损，脚步却沉稳有力。他走到高台前，抱拳行礼，动作干脆，没有多余言语。
“林公。”他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我飞云寨三百弟子，今日全数赶到。粮草、兵器、马匹皆备妥，只等一声令下。”
林玄看着他。“你连夜赶路，不怕途中出事？”
“怕。”掌门甲直起身，“但我更怕来晚了，错过这场正事。邪教欺压小派多年，我寨曾被夺粮三次，伤十七人。你救过我们一次，我不信别人，只信你。”
他说完，从背后取出一面旗帜，布面发旧，边角有修补痕迹，旗杆顶端刻着“飞云”二字。他走到殿前石阶，用力将旗插入地面。木杆与石砖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林玄走下高台，伸手抚过那面旗。布料粗糙，旗角有一道裂口，是用黑线缝合的。他抬头问：“这旗，用了多久？”
“十五年。”掌门甲答，“从建寨那天起，从未倒过。今日插在这里，不是求庇护，是表决心——飞云寨愿为先锋，不退一步。”
林玄盯着他看了几息，转身回到沙盘前。他拿起一支红笔，在南方区域画了一圈。
“你的人归入侦查队，负责西南两路哨探。每日三报，不得延误。若有异动，立刻传讯。”
“是！”
掌门甲应声后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还有件事。我来时路上遇到恒刀门和青竹社，他们听说你在此召集人手，都往这边赶。铁脊盟也派了人，说是愿听调遣。”
林玄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天光渐亮，山道上陆续传来动静。衡山弟子来回奔走，通报各路人马抵达。恒刀门十三人，带来快马六匹；青竹社以竹器为兵，全员擅长山地行走；铁脊盟派出两名长老，携带地图一卷，标注了三条隐秘路径。
这些人陆续进入大殿，站在两侧。起初无人开口，彼此观望。直到掌门甲站出来，大声说道：
“我飞云寨已立誓追随林公！你们若还犹豫，那就站着看吧。等战事起，别怪没人拉你们一把！”
这话一出，人群微动。
恒刀门一位老者上前一步。“我们不是不信，只是……过去也有大派说要联合抗敌，结果战时弃我们于不顾。伤了死了，连个说法都没有。”
林玄这时开口：“你说得对。以前的事，我也听说过。”
他走到案前，抽出腰间长剑，寒光一闪，剑锋劈下。案角一块木头应声而落，断口平整。
“我不能保证谁都不死。”他说，“但我能答应你们——凡参战之人，若有伤亡，其家由我供养。遗孤由我亲授武艺，送入衡山修行。若我做不到，这断木就是我的下场。”
殿内一时安静。
铁脊盟的一位代表低声问：“这话……算数？”
“我说话，从不算两次。”林玄把剑收回鞘中，“你们可以现在就走。也可以留下。但我只收真心愿战的人，不强求。”
没人再说话。
片刻后，恒刀门老者解下肩上刀袋，放在地上。“我们加入。”
接着是青竹社，一名年轻弟子捧出一捆竹符。“这是我们标记山路用的信物，交给你们统一调度。”
铁脊盟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同时抱拳。“我盟三百弟子，听候差遣。”
一人接一人走上前，递交名册、兵器、路线图。有人拿出干粮分给旁人，有人主动询问任务分配。大殿里的气氛变了，不再是对峙，而是凝聚。
林玄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
他下令设立“义军协理司”，由衡山弟子牵头，各小派派一人参与。职责明确：管粮、管信、管轮值。所有人统一分配任务，不分门户。
他又提笔写下《协约十三条》，命人抄录多份，张贴于大殿外墙、东院门口、练武场边。每一条都简单直接：
“一、凡参战者，同吃一锅饭，同守一道岗。”
“二、有功必记，有过必查，不论出身。”
“三、伤者优先救治，死者归乡安葬，费用由联军承担。”
……
写到最后一条，墨迹略重：“江湖非强者独享之地，亦属每一个守正不阿之人。”
文书贴出时，已有数十人围在墙边读诵。有人念出声，有人默默记下。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听完，忽然跪地叩首，额头触地。
“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小派’二字当人看。”
林玄没有去扶他。他知道，这一拜不是给他一个人的，是给所有曾经被忽视的人。
傍晚时分，各小派开始组织操练。山道两侧点起火把，人影来回走动。侦查队演练暗号传递，后勤队清点药材包扎，哨探组熟悉地形图。操练声此起彼伏，却不混乱，反而透着一股秩序。
林玄站在大殿门前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灯火。
任盈盈走来，递上一碗热汤。“喝点吧，你一天没吃了。”
他接过碗，没喝，只是握在手里。“你看那边。”
她顺着方向看去。一群年轻弟子正在练习传递信号，一人举火，一人记录，第三人快步跑向下一岗哨。他们的动作还不熟练，但认真。
“他们以前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和华山、恒山的人并肩。”林玄说，“但现在，他们站在一起了。”
“因为你给了他们一个理由。”任盈盈说。
“不。”林玄摇头，“因为他们自己想站出来。我只是没把他们推开。”
他把碗递回给她。“你去休息吧。我还要看一遍布防图。”
“你不睡？”
“等人都安顿好了再说。”
任盈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林玄回到殿内，打开最新一份兵力布防图。小派加入后，侦查范围扩大近三倍，西南两路已可形成双层哨网。后勤压力减轻，药品储备足够支撑十日以上战事。
他用红笔圈出几个关键节点，又在边缘写下几行字：
“增派两人守夜道口。”
“青竹社擅长隐蔽，编入夜间巡查。”
“飞云寨马匹充足，设快速传讯组。”
写完最后一句，他抬头看向窗外。
山道上的灯火仍未熄灭。操练声还在继续。一群年轻人正围着沙盘讨论路线，手指划过地图，争执又笑闹。
林玄站起身，走到门边。
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柴火和泥土的气息。他听见有人喊：“第三队准备！目标西岭坡，出发！”
脚步声整齐响起。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柄。那道新划痕还在，边缘有些粗糙。他没让人修，也没擦掉。
这道痕提醒他，敌人还在。
也提醒他，他已经不是一个人在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