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新篇启幕,仁心初展江湖稳
匕首浮在空中,刀尖朝北,微微颤动。林玄盯着它,眉头皱起。这把刀从不无故异动,每一次变化都意味着事端将起。
他伸手将匕首取下,握在手中。温度比平时高了一点,但不烫手。他收进袖中,转身对任盈盈说:“有消息要来。”
任盈盈站起身,顺了顺裙摆,“才刚清静一天,又要走?”
“不是我想走。”林玄望向北方,“是那边的人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山道上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衡山弟子奔至溪边,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信。“青崖门昨夜劫粮,打出反旗,称五岳盟欺压小派,不给活路。”
林玄接过信,拆开扫了一眼。纸上列着三十六个小派联署的名字,青崖门为首。他们扣了天剑宗运粮队,杀了两名押运弟子,还放话要烧毁所有大派粮仓。
任盈盈凑近看了一眼,“你要去?”
“我去看看。”林玄把信折好,放入怀中,“若真是蓄意作乱,当场镇压便是。可若是被逼到绝路……那就得换个法子。”
“你如今是五岳共主,一言可定生死,何必亲自涉险?”她声音轻了些。
“正因为是一言定生死,才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林玄看着她,“我若坐在山上发令,底下人只会照办。可真相在哪,没人告诉我。”
他顿了顿,“我要亲眼看见。”
任盈盈没再劝。她知道他一旦决定,便不会再改。她只问:“我跟你去?”
“你留在衡山。”林玄摇头,“我要你替我盯着后续动静。若有其他小派响应,立刻传讯给我。”
她点头,没有坚持。
半个时辰后,林玄已出谷口,独自一人往北而去。
青崖门地处偏僻,建在断崖之上,上下只有一条石阶。夜里山路难行,但他走得极稳。抵达山门外时,天还未亮。
三重哨岗设在不同位置,每处都有四名守卫轮值。院墙内犬吠不断,灯火零星。显然戒备森严。
林玄站在林边,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时间凝滞开启。
世界静止了。
风停在树叶之间,火光凝在灯芯之上,守卫举着的长枪悬在半空。他迈步走入,穿过第一道岗哨,无人察觉。第二道机关埋在石缝里,踏板只压下去一半,他在静止中跨过。第三道暗桩藏在屋檐下,箭矢已搭在弓弦,却射不出去。
他一路走到主殿。
殿门虚掩,议事厅内坐着七人,都是青崖门高层。桌上摊着地图和账册。林玄翻看账册,一页页扫过。
三年来,天剑宗每年抽走八成收成。去年大旱,青崖门交完粮后只剩三十石陈米,勉强撑了两个月。今年春荒,已有三人饿死。前日他们派人去天剑宗求援,对方不仅不给,还将使者鞭打驱逐。
他又去了粮仓。
门锁已锈,推开后一股霉味扑面。仓内空荡,角落堆着几袋发黑的米,老鼠啃过的痕迹清晰可见。旁边躺着两个孩子,裹着破布瑟瑟发抖。一位老者靠墙坐着,嘴角带血,呼吸微弱。
林玄又潜入后堂,偷听尚未结束的会议。
“我们不是想反,是活不下去!”一名中年男子拍桌而起,“天剑宗视我们如奴,五岳盟坐视不管,难道要等全派饿死才说话?”
“可劫的是五岳盟的粮。”另一人低声,“这一下,怕是要引来大军围剿。”
“那又如何?总比跪着等死强!”
林玄听完,转身离开大殿。
时间停止仍持续。他在静止的世界里调转方向,回到山下,在路边寻到三辆空马车。他从怀中取出令牌,撕下一角,贴在第一辆车头,写下一行字:“非尔欲乱,乃世道不公。今赠资以济急,望守正道,勿堕邪途。”
随后他运功将三车精米、百匹布帛、二十口新铁锅搬上车。全部安置妥当后,他退出时间停止。
现实恢复。
马车静静停在山脚官道上,风吹动车帘,米袋微晃。他隐入林中,静观其变。
天刚亮,青崖门巡山弟子发现马车,立刻上报。掌门甲带人赶来查看,打开第一车,见是粮食,手都在抖。翻开第二车,是布匹与铁锅,全都崭新。
他拿起令牌碎片,读完那句话,久久不语。
身后众人围上来,有人哭出声。
“谁送来的?”
“没人看见。昨夜巡山无异状,狗也没叫。”
“这不是救济,这是救命。”
掌门甲握紧令牌碎片,“能无声无息送来这么多东西,还不伤一人……这是高人所为。”
话音刚落,山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玄走了进来。
他没有带兵,没有穿官服,只一身普通黑衣,腰间佩刀未拔。他一步步走到院中,面对数十双警惕的眼睛,站定。
掌门甲立刻拔剑,“你是何人?擅闯我派重地!”
林玄不动,“你们劫的是五岳盟的粮,我便是五岳盟的人。”
四周哗然。
“果然是来问罪的!”
“早知如此,不如拼个彻底!”
剑尖逼近咽喉,林玄仍不退。“你若真想造反,该去抢天剑宗,而非饿着百姓。”他说,“你恨的不是五岳盟,是那些压你们头上的人。可你动手的对象,却是更弱的运粮队。他们也是百姓,也有家。”
掌门甲手臂微颤。
“我们……只想活下去。”
“我知道。”林玄从怀中取出那份联署名单,“三十六派联名,不是谋逆,是求救。可你们用错了方式。”
他看向众人,“我可以现在就调兵镇压你们,也可以把你们全抓去嵩山问罪。但我来了,没带一个人,就想亲眼看一看,你们到底为什么反。”
一片寂静。
“天剑宗的事,我会查。”林玄说,“三月之内,必须整改。从此小派缴粮不得超过三成。若有违者,五岳盟亲自问责。”
有人颤抖着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立字为据。”林玄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自今日起,五岳盟设立跨派粮道。小派可用技艺换粮——铸铁、采药、织布皆可。衡山、恒山已答应首批试行。”
掌门甲终于松手,长剑落地。
他双膝跪下,身后众人陆续跟着跪倒。
“吾等非不愿忠正,实不得已耳!”他声音哽咽,“今得明主,愿效死力!”
林玄扶起他,“我不需要你们效死。我需要你们活着,好好活着,成为这个江湖不该被忽略的一部分。”
当天下午,林玄传令各派监察使赶赴天剑宗,彻查征粮之事。同时下令开放五岳盟仓储,优先补给受灾小派。
傍晚时分,任盈盈收到消息,立刻回信:“青崖门全派归附,称你为仁义霸主。江湖传言已起,人心动摇。”
林玄看完信,抬头望向北方。
远处山影连绵,仍有数不清的小派藏于深谷之中。他们或许也在挣扎,在等待一个不会挥刀的答案。
他把匕首拿出来,放在掌心。
刀身安静,不再颤动。
任盈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变了。”
“不是变。”他收起匕首,“是终于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
她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立。
山风拂过,吹动衣角。
林玄抬起手,指向远方一座未亮灯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