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情路坎坷,爱意坚定
林玄回到衡山脚下时,天刚亮。
他站在院门前,风尘沾在衣领上,袖口有几道裂痕,像是被沙石划破的。昨夜赶路没停,一路从大漠边缘疾行而来,脚底发烫,骨头也沉。他抬手推开木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响声。
院子里有人在扫地。
任盈盈穿着淡红长裙,低着头,竹帚一下一下划过青石地面。听到动静,她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他。
两人隔了十步远,谁都没先开口。
林玄走进院子,顺手把外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他坐到石凳上,手指按了按眉心。这一路想了很多事,壁画上的图案、祭坛的形状、铜牌上的字,都在脑子里转。他闭了会眼,再睁开时,看见任盈盈蹲在他面前,手里端着一碗热茶。
“喝点水。”她说。
林玄接过碗,低头吹了口气。茶面泛起涟漪,映出他的脸。他没看,一口喝完,把碗放在一旁。
任盈盈看着他:“你瘦了。”
林玄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新伤,结了暗红色的痂。她声音轻了些:“这次去西域,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玄盯着地面看了很久。他知道有些事不能瞒,可一旦说出来,就等于把她拉进这场危险里。他不想这样。
但他也知道,她不会退。
“我见到了一座废殿。”他说,“里面有壁画,画的是一个叫玄冥的教派。他们想用活人献祭,唤醒什么东西。”
任盈盈没动,也没问那东西是什么。
林玄继续说:“左冷禅不是要争五岳盟主。他是要把这个教派重新立起来。他在等月圆之夜,在一个叫‘风眼’的地方举行仪式。需要三十六个人,以血为引。”
院子里安静下来。
风吹过树梢,叶子晃了两下。
任盈盈慢慢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阻止他。”林玄说,“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一个人去?”
“令狐冲会跟我一起。”
任盈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没有涂任何颜色。过了片刻,她说:“我也去。”
林玄摇头:“太危险。你不该卷进来。”
“我已经在了。”她抬头看他,“从你在金盆洗手会上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进来了。你现在说这些,晚了。”
林玄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害怕,也没有犹豫。
她又说:“我不是非要跟着你冲锋陷阵。但你要走的每一步,我都想清楚。你不说,我会更担心。”
林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站在祭坛边的情景。石头冰冷,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他知道如果那天晚上没人来阻止,会有三十六具尸体躺在那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一个人扛。
“好。”他终于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铜牌,放在石桌上。边缘的缺口还在,背面的刻字清晰可见:“月圆之夜,祭坛开启,血引三十六人。”
任盈盈拿起铜牌,翻看了一会,放回桌上。“他们怎么找这些人?”
“抓的。”林玄说,“我在河床边看到空箱子,上面有挣扎的痕迹。还有药瓶,应该是用来控制人的。这些人会被带到风眼,关在地下,等到仪式开始。”
“恒山、衡山那边有没有动静?”
“暂时没有。左冷禅很小心,只用西域的人办事。中原各派还不知道这事。”
任盈盈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你信不信那些画里的东西真能醒?”
林玄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见过太多不该存在的事。时间能停,人能在死前被救回来,这些都不该发生。可它们都发生了。所以我不敢赌。”
任盈盈点头:“那你就更不能一个人去。”
林玄想反驳,但她先开了口。
“我是日月神教圣姑,手下有不少人。有些人忠于我,愿意听令。我可以调一批可靠的手下提前埋伏在风眼附近。你和令狐冲正面突入,我们从侧翼接应。至少,你能多一条退路。”
林玄看着她。
她不是在逞强,也不是一时冲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考虑的。
他忽然觉得胸口松了一些。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独自做决定,独自承担后果。每次发动异能,都是一个人在静止的世界里行动。他习惯了孤独,甚至以为这就是必须承受的东西。
但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你不用一个人走。
“好。”他说,“我们一起。”
任盈盈笑了下,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她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按。“你先休息几个时辰。我去准备些东西。”
林玄没拦她。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你要是敢不叫我,我就带人直接杀进去,不管你会不会生气。”
说完,她推门出去,脚步声渐渐远了。
林玄坐在原地没动。
风吹进来,带着一点草木的气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层薄茧,是常年握刀留下的。他想起在荒村井底找到账本时的感觉,那种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站起身,走到屋角的柜子前,打开最下面一层。里面放着一套黑色劲装,是他之前穿过的。他拿出来抖了抖,发现肩部有一块补丁,针脚细密,显然是有人重新缝过。
他记得出发前那晚,任盈盈坐在灯下,手里拿着这件衣服。他问她在做什么,她说:“破了个洞,不补容易裂。”
当时他没在意。
现在他摸着那块补丁,指尖传来细微的粗糙感。
外面传来脚步声。
门被推开,任盈盈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布包。“这是我从教里带出来的迷烟粉,遇湿气会散,能让一群人短时间内失去力气。还有这个——”她拿出一块铁牌,“是通行令,进了风眼也能混进去。”
林玄接过东西,一一收好。
她看着他:“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在衡山那次,你说江湖太大,人心太乱,你只想掌控局面。”
“我记得。”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光掌控没用。得有人愿意跟你一起走,才能走得远。”
任盈盈嘴角微微扬起。
她走近一步,靠在他胸前。林玄抬起手,将她抱住。她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有淡淡的香气。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说话。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院子里洒了一层浅白的光。
林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等这事结束,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
“什么样的地方?”她问。
“有山,有水,不太远也不太近。春天能看见花开,冬天不下雪的时候,还能晒太阳。”
“那我陪你。”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活着回来。”
她仰头看他:“你也一样。”
林玄点点头。
他松开她,走到院中,抬头看向西北方向。夜空清澈,星星很亮。他知道那片沙漠里有一座祭坛,等着被点燃。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赶在月圆前到达。
他转身回屋,取出行囊。
任盈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我明天一早就动身。你在路上等我消息。”
林玄应了一声。
她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林玄站在院子里,把行囊背好。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几年的小院,然后迈步出门。
夜风拂过树梢,一片叶子落下,打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