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战后休整,情愫暗生
林玄和任盈盈从青阳谷回来时,天已大亮。营地里的人已经开始收拾帐篷,搬运物资。伤员被安置在靠南的几顶营帐中,有教众端着药碗进出。林玄一路走来,目光扫过各处岗哨,见守卫换班有序,才慢慢走向主营帐。
任盈盈跟在他身侧,脚步轻了些。她抬手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低声说:“你站了一夜,该歇了。”
林玄没停下,只道:“战未终,心难安。”
她没再劝,却在他掀开帐帘时伸手接过他肩上的大氅。那布料沾了灰,还带着夜里的寒气。她抖了抖,叠好放在一旁木架上,又端来一碗温水和一块湿巾,放在桌边。
“洗把脸。”她说,“至少让自己清醒些。”
林玄看了她一眼,坐下。他用手蘸水抹了把脸,湿巾很快变黑。他放下碗,手指撑在桌沿,指节泛白。
“嵩山那批人,还没查到什么?”他问。
“探子还在盯。”任盈盈站在桌边,“旧道那队人已经进了山谷,正围着烧塌的粮车转。”
林玄点头,没说话。
帐内一时安静。外面有人低声传令,马蹄声远去。风从帐缝钻进来,吹得油灯晃了一下。
任盈盈绕到桌前,坐了下来。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茶碗边缘,忽然笑了。
“你说你要等信自己开口。”她看着他,“可你知道吗?我早就想开口了。”
林玄抬眼。
她迎着他视线,声音清亮:“那一夜你在高岩上站着,风吹得大氅像旗子一样扬起来,下面的人乱成一团,你却一动不动。我就知道,这江湖再没人能压你一头。而我……不想只做旁观者。”
林玄盯着她看了很久。
“你是聪明人。”他终于开口,“该明白我不是良配。这条路沾血,也伤人。你跟着我,只会越陷越深。”
任盈盈起身,走到他身边。
“可你救我的时候,时间都停了。”她说,“你不说一句话,也不看我,可你扶我的手很稳。那时候我就懂了,你不是冷,是不敢动。”
林玄沉默。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罢了,是我唐突。”
她说完,转身要走。
就在她抬脚的一瞬,林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很轻,但握得很紧。
她停下,没回头。
林玄站起来,绕到她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他的手掌宽厚,带着常年握剑的茧。他低头看着她,眼神不再像平日那样冷。
“我不是不动心。”他说,“我是怕。一旦动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时我还能冷静地看所有人死,现在……我开始在意你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会不会害怕。”
任盈盈抬头看他,嘴角慢慢扬起。
“那就不回去了。”她说,“我不需要你永远冷眼旁观。我要你跟我一起活着,站在山顶,看底下风云翻滚。你可以掌控一切,但别把自己关在外面。”
林玄没再说话。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动作缓慢,却坚定。任盈盈靠在他胸前,听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比平时快了些。
帐外风小了。远处传来一声马嘶,接着是教众压低声音的呵斥。有人在收拢缰绳。
林玄抱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两人谁都没动。
过了片刻,帐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对守卫说:“外面都在传……林公子是妖人。”
守卫问:“传什么?”
那人压着嗓音:“火攻那夜,六个人的剑同时落地,没人碰他们。有人说那是邪术,能让时间停住。”
帐内,林玄眉头微皱。
怀里的任盈盈察觉到了,仰头看他。
“让他们传。”林玄说,声音很淡,“恐惧比敬畏更长久。”
她看着他:“那你不怕?”
“怕什么?”他低头注视她的眼睛,“只要你还在,流言不过是风。”
她笑了,重新靠回他怀里。
林玄一只手仍环着她,另一只手缓缓抚过她的背。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安宁。
外面的脚步声走了。营地恢复平静。有人开始分发干粮,铁锅磕碰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任盈盈闭着眼,声音软了下来:“等这一仗打完,我们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不好?不争,也不斗。你就做个普通人,我给你煮饭,你带我去看海。”
林玄的手顿了一下。
“普通人?”他低声道,“我早不是了。”
“可你还能学。”她贴着他胸口说,“我想看你笑一次,不是因为赢了谁,而是因为日子过得好。”
林玄没回答。
他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帐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地上一小片。一只蚂蚁顺着木桌腿爬上来,沿着茶碗边缘走了一圈,又原路返回。
林玄忽然开口:“左冷禅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任盈盈说,“所以他一定会来找你。”
“那我们就等他来。”林玄声音沉下,“这一次,我不再藏。”
她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静了一会儿,帐外传来新的动静。一名教徒匆匆跑来,脚步急促,在帐外停住。
“报!”那人声音提高,“嵩山方向又有三队人马出动,其中一队直奔衡山线!”
林玄立刻松开怀抱,转身走向帐门。
任盈盈跟上前一步:“你要去?”
“我去看看。”他掀开帘子,大氅一扬,“他们不是找队伍,是查动手的人。”
他走出去,脚步沉稳。任盈盈站在帐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阳光里。
营地顿时忙碌起来。传令声此起彼伏,有人牵马备刀,有人加固哨岗。
任盈盈走出帐子,站在风口。风吹起她的衣袖,她抬手按了按发髻,目光追着林玄远去的身影。
一名教众经过,低声嘀咕:“林公子这一战,杀得干净,可也吓住了不少人。”
旁边人接话:“圣姑现在整日跟着他,也不怕沾上煞气?”
那人冷笑:“她不怕。她只怕他哪天赢了天下,却忘了身边还有人等他回头。”
这话飘进任盈盈耳朵里。她没动,也没说话。
她只是慢慢把手放进袖中,指尖触到一块温热的玉佩——那是昨夜她悄悄塞进林玄怀里的,他至今没还。
远处山道上,林玄骑上马,缰绳一扯,朝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