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宴间暗流，剑拔弩张
藏书阁方向的火光一闪即灭，林玄瞳孔微缩。他站在回廊下，指尖还搭在剑柄上，身体没有动，目光却已扫向田伯光所在的位置。
那人依旧坐在角落，低头喝酒，但肩膀绷得更紧了。
林玄知道，对方要动手了。
果然，片刻后，田伯光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他环视四周，忽然冷笑一声：“衡山派这些年名声不小，怎么连个守夜的人都派不好？刚才那边起火，你们竟没人察觉？”
大厅里的谈笑戛然而止。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藏书阁方向，虽已不见火光，但空气里确实残留着一丝焦味。
莫大先生从雅室走出，眉头微皱：“田兄此言何意？衡山自有安排，不劳外人操心。”
“外人？”田伯光嘴角一扬，“我今日是来做客的，自然关心主人家安危。可若有人居心叵测，打着正道旗号，背地里却藏污纳垢，那就不只是安危问题了。”
他话锋一转，直指林玄：“比如这位林师兄，听说原是外门弟子，短短数月便得掌门器重，执掌巡防大权。不知底细如何，功夫又从何而来？莫不是哪位高人暗中扶持，好趁乱取利？”
这话一出，厅内气氛骤变。
华山弟子纷纷侧目，有人低声附和。其他门派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
林玄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脚步沉稳。他在主位前方站定，面对田伯光，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刚才说‘来历不明’，是在说我？”
田伯光冷哼：“是不是你，你自己清楚。”
林玄点头：“好。那我问你，三日前夜里，城南客栈后巷，有个女侍被杀，尸体倒在柴堆旁。你记得吗？”
田伯光眼神一滞。
“她手里攥着半片布角，是你衣袖撕下的。”林玄继续道，“血迹沾在你的靴底，一直延伸到墙外马厩。你换了马，连夜离开。这些，你都忘了？”
全场寂静。
田伯光脸色变了。他猛地拍桌而起，抽出腰刀，指向林玄：“你胡说八道！谁给你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林玄盯着他，“只要我说出来，今晚之后，江湖上就会传开——万里独行田伯光，在衡山脚下杀人逃逸。你觉得，嵩山派会放过这个机会？左冷禅最恨淫贼败坏正道名声，你说他会信谁？”
田伯光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他知道林玄没骗他。那一晚的事，除了他自己，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眼前这人，不仅说得分毫不差，连细节都如亲见。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敢再进一步。
林玄不再看他，转身面向莫大先生，拱手道：“掌门，今夜宾客众多，若有别有用心之人混入，借机生事，恐损衡山声誉。旧库与藏书阁乃重地，还请加派守卫，彻夜巡查。”
莫大先生看着他，片刻后点头：“准了。从现在起，巡防由你全权调度。”
“是。”林玄应声，目光扫过全场。
岳不群这时才开口，语气温和：“林少侠果真果断。不过大家同为五岳盟友，何必如此戒备？不如让华山弟子也参与巡守，彼此协防，以示团结。”
他说得客气，话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玄立刻回应：“团结不必靠人换人。岳掌门既然提了《紫霞秘要》，不如先拿出来，与各派交换研习？大家坦诚相见，岂不更好？”
岳不群笑容一僵。
《紫霞秘要》是华山镇派之宝，从不外传。林玄当众提出，等于撕破脸皮。
他脸上仍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林少侠说笑了。秘籍乃师门根本，岂能随意示人？”
“那就别怪衡山护短。”林玄朗声道，“我们不窥他人之密，也不容他人染指己物。谁想进旧库，先问过我的剑。”
他话音落下，右手按在剑柄上，拇指轻轻推开半寸剑刃，寒光乍现。
无人再言。
莫大先生抚了抚琴弦，低声道：“宴未散，诸位请继续饮酒。”
人群慢慢恢复交谈，可气氛早已不同。笑声少了，眼神多了试探。
林玄退回回廊阴影处，目光始终锁定田伯光。
那人已被两名华山弟子架着往外带，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紧抿，嘴角渗出血丝，像是咬破了内唇。
岳不群起身告辞，对莫大先生拱手：“夜深了，明日还要议事，我先带门下歇息。”
“岳掌门慢走。”莫大先生还礼。
岳不群转身时，袖中手指微动，向身后一名弟子轻点了一下。
那人低头，悄然离席，身影融入夜色。
林玄看到了。
他没动。
十秒的时间停止已经准备就绪。只要那人接近旧库，他能在一瞬间完成拦截。
但他不能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必须等。
等对方彻底踏入陷阱。
大厅里，舞姬收袖退场，乐声渐歇。宾客陆续离席，脚步声杂乱起来。
林玄站在柱子旁，左手握着执事令，右手垂在身侧。
他的呼吸平稳，心跳不快不慢。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
田伯光被拖出大门时，突然挣扎了一下，扭头大喊：“林玄！你以为你藏得好？你在城外救令狐冲的时候，我就在对面屋顶！你动都没动，那人就醒了！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
声音刺破夜空。
厅内众人一静。
林玄眼神不变。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将剑柄上的布条重新缠紧。
那晚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间停止的瞬间，他扶起倒地的令狐冲，避开致命刀锋，再让一切恢复如常。没人察觉，包括令狐冲本人。
可田伯光说他看见了。
看见他“动都没动”。
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
林玄目光一凝。
除非田伯光也在那个静止的时间里，看到了他。
但这不可能。他的能力只对自己生效。
唯一的解释是——田伯光在撒谎。他根本不在现场，只是想用这句话动摇人心。
可为什么偏偏提这件事？
林玄盯着他被拖远的背影，脑中飞速推演。
如果这是试探，背后策划的人就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不止是行动路线，还有他的异常。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宴会的目的，可能不只是盗取秘册。
而是针对他。
就在他思索的刹那，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瓦片被踩动。
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过屋脊，朝着藏书阁后墙而去。
林玄立刻抬眼。
那人身形极快，贴着檐角滑落，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是钥匙。
他认出来了。那是旧库通道的青铜钥匙，只有内应才有。
林玄不再犹豫，迈步就要追出。
可就在这时，岳不群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少侠，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他不知何时又折返，站在主厅门口，面带微笑。
“巡防。”林玄停下，语气平静，“刚发现有人往藏书阁方向去了，我得去看看。”
“哦？”岳不群故作惊讶，“可是刚才那位弟子？我已经让他去休息了。这种小事，不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林玄看着他。
两人对视数息。
烛火在岳不群眼中跳动，映出一层薄光。
林玄终于开口：“岳掌门说得对。小事而已。”
他收回脚步，站在原地。
但右手已悄悄摸到了腰间的令牌。
只要再有一次异动，他会在时间停止的十秒内，直接冲上屋顶，抓住那个人。
无论他是谁。
大厅内的灯火还在亮着，宾客走得差不多了。
莫大先生坐回琴旁，手指轻拨，发出一声闷响。
林玄站在回廊下，目光死死盯着藏书阁的方向。
风起了。
一片树叶从屋檐飘落，划过他的视线。
就在它即将触地的瞬间——
屋顶的瓦片再次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