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哥眼中爆燃的火焰,几乎要将这片深渊的黑暗驱散。他从林凡简单的比划和丫丫天真的翻译中,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电。
“用电!对,就是用电!”他狂喜地大吼,转身冲向那几个刚刚找到备用高压电缆的手下,“快,把那条线拉过来,我们想办法把它接到主闸上!给这湖里的王八蛋好好过过电!”
人类幸存者们被他的激情感染,立刻行动起来,拖拽着那条比人手臂还粗的电缆,朝着配电箱的方向跑去。
林凡却快步上前,拦在了疯子哥的面前。他仰着头,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急促的呜声,眼神锐利如冰,死死地盯着疯子哥。
疯子哥的动作一滞,不解地看着这只刚刚献上妙计的白犬:“白锋?怎么了?这个方法不对吗?”
林凡用爪子在地上重重划出一道代表整个湖泊的巨大圆圈,然后用爪尖在圆圈内疯狂地、无差别地划动,最后,他的爪子移到圈外,指向自己和身后的犬群,以及疯子哥和所有人类,身体猛地一僵,重重地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模仿着被强大电流击中后失控的惨状。
疯子哥眼中的狂热瞬间冷却下来。他看懂了。如果将高压电直接通入整个水域,电流的范围和强度将完全不可控。这片水是极佳的导体,狂暴的电流或许能杀死水下的怪物,但同样能顺着潮湿的地面、空气中的水汽,甚至他们脚下的金属站台,将所有站在这里的生物一并化为焦炭。
“我……我明白。”疯子哥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看着林凡,眼神里的狂热褪去,多了一些敬畏,“范围太大了,我们自己也会被波及。那……那怎么办?”
林凡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转身走向队伍后方的皮卡车。
疯子哥立刻会意,他想起了什么,快步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对身后的人喊道:“别动那条高压线了!去车上,把备用电瓶和工具箱都拿下来!”
很快,一个沉重的汽车电瓶被两个男人合力抬了过来,还有几卷备用的绝缘电线和一把剥线钳。疯子哥蹲下身,指着电瓶对林凡解释道:“白锋,这个电瓶的瞬间电流很强,如果我们能把电导进水里,也许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且……可控!”
这一次,林凡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废墟。在一片狼藉之中,一截斜插在碎石堆里、长达十几米的铁轨,吸引了他的注意。它相对完好,笔直而坚固,像一柄被遗弃的黑色长剑。
林凡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犬群中,体型最为庞大的大昆立刻上前一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林凡用下巴朝着那根铁轨的方向点了点,发出了明确的指令。
大昆会意,发出一声雄浑的咆哮,转身带着黄影和另外几只体格健壮的进化犬冲向了那片废墟。它们有的用嘴咬住铁轨的边缘,有的用肩膀和身体去顶,在粗重的喘息和利爪刮擦地面的刺耳声中,那根重达数百公斤的铁轨,被硬生生地从碎石中一点点拖拽出来。
另一边,疯子哥亲自操刀,用剥线钳利落地剥开电线的绝缘皮,露出里面崭新的铜芯。他的手下则在旁边帮忙,将电线的一头牢牢地固定在电瓶的正负极接线柱上。人与犬,在林凡无声的指挥下,形成了一台分工明确、高效运转的求生机器。
只有灭霸,像一座孤傲的黑色山岩,矗立在阴影之中。他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人类摆弄着他无法理解的瓶瓶罐罐,看着大昆那群蠢狗费力地拖着一根破铜烂铁。脚下的大地依旧传来那阵阵与他核心共鸣的微弱脉动,仿佛在嘲笑眼前这群生物的愚蠢。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弱者在死亡面前无能为力的花招。他只需要向前一步,将积蓄在体内的力量灌入大地,一记“震地猛击”,就足以让水下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连同这片脆弱的站台一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化为齑粉。
他的肌肉开始贲张,喉咙里压抑着毁灭的冲动。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林凡那道银白色的身影时,那股冲动又被强行压了下去。他看到林凡正全神贯注地指挥着犬群调整铁轨的角度,那份专注,那份掌控一切的姿态,像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灭霸的心脏。他再一次被这只白狗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剥夺了主宰战场的权力。
“嘿……嗬!”
在大昆和几只进化犬的合力之下,沉重的铁轨被拖到了水潭边。在林凡的示意下,几名人类幸存者也冲上来帮忙。他们屏住呼吸,合力抬起铁轨的一端,在林凡精准的点头示意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它推向那片漆黑的水域。
“噗……”
铁轨的末端没入水中,发出一声轻响,惊得所有人都是一个哆嗦。黑色的水面上泛起一圈涟漪,但那些致命的触手并没有因此被惊动。众人松了一口气,继续用力。铁轨被缓缓向前推进,直到它的大半截身体都伸入了水中,另一端则稳稳地架在站台的混凝土地面上,形成了一座通往湖泊中心地带的、简陋而危险的独木桥。
疯子哥提着连接着电瓶的电线走了过来,看着那延伸入黑暗水域的铁轨,面露难色:“白锋,现在要把电线的另一头固定在铁轨伸到水里的最远端,才能确保电击范围最大化……但这太危险了,谁过去?”
铁轨表面布满了湿滑的锈迹,宽度不足三十厘米,下方就是布满了腐蚀性触手的死亡之水。人走上去,稍有不慎就会滑落,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凡身上。
林凡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身躯雄壮、眼神沉稳的黑豹身上。在犬群之中,除了不稳定、不可控的灭霸,黑豹的力量、速度和稳定性都是最顶尖的。这个任务,非他莫属。
黑豹迎着林凡的目光,没有一丝退缩。
林凡对着黑豹低沉地吠叫了一声,用爪子指了指疯子哥手中的电线,又指了指铁轨的尽头。
黑豹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疯子哥面前,轻轻叼起了电线的末端。它咬住了后方仍有绝缘皮包裹的位置,显示出极高的智慧。
在所有人和犬的注视下,黑豹深吸一口气,前爪稳稳地踏上了那座颤巍巍的铁轨桥。它的动作矫健而谨慎,四只爪子像钉子一样牢牢地抓着铁轨的边缘,肌肉紧绷,保持着完美的平衡。昏暗的灯光下,它黑色的皮毛仿佛融入了黑暗,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凝视着前方的目标。
一步,两步……
铁轨在它的体重下微微晃动,下方水面上的菌毯似乎有所感应,一些触手不安地蠕动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丫丫更是紧张地把脸埋进了疯子哥的后背,只敢从指缝里偷看。
灭霸赤红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着黑豹在自己看来愚蠢至极的“表演”,眼神中除了不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曾几何时,他才是挑战一切不可能的绝对主角,而现在,这份荣光却属于了林凡手下另一条忠犬。
黑豹走到了铁轨的最远端,这里已经深入湖面近十米。它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将口中叼着的电线末端,用牙齿和爪子巧妙地卡在了铁轨侧面的一个缝隙里,确保裸露的铜芯与金属铁轨紧密接触。
这个位置,经过林凡的观察和星瞳的情报,正是这片菌毯的“神经”相对密集的区域。
任务完成。黑豹没有片刻停留,转身,用同样沉稳的步伐,一步步地退了回来,最终安全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好样的!黑豹!”一个幸存者忍不住低声喝彩。
犬群也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为同伴的凯旋而庆贺。
一切准备就绪。
疯子哥紧张地握着电瓶上的简易开关——两片用胶带缠绕的金属片。他看着林凡,手心全是汗水,等待着最终的指令。
站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和犬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汇聚于一点——那片在黑暗中蠕动着无数杀机的地下湖。
林凡环顾四周,确认所有成员都已退到安全距离。他抬起头,银白色的毛发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发出了一声短促、嘹亮、充满力量的低吼!
疯子哥猛地将手中的两片金属片合在一起!
“滋啦——!”
一声刺耳的爆鸣声响彻整个地下空间!一簇耀眼的蓝色电火花在电瓶的接线柱上猛烈炸开!强大的电流顺着电线,沿着那根冰冷的铁轨,在千分之一秒内瞬间导入了漆黑的湖水之中!
以铁轨末端为中心,方圆数米的水面瞬间沸腾!大片菌毯如同被扔进了滚油的活物,发生了极其剧烈的抽搐与痉挛!无数或粗或细的触手疯狂地冲出水面,胡乱抽打、扭曲、舞动,仿佛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那些触手上分泌出的腐蚀性粘液在电流的刺激下四处飞溅,将水面搅得一片混乱。
这狂暴的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
所有狂舞的触手猛地一僵,随即像煮烂的面条一样瘫软下去,无力地垂落回菌毯之上。菌毯表面那层恶心的、不断蠕动的薄膜也停止了活动,腐蚀性粘液不再分泌,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在电击的核心区域,一条宽约两米,从铁轨末端一直延伸到湖泊对岸的“通道”,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通道内的菌毯已经完全麻痹,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与两边依旧在缓慢蠕动的墨绿色菌毯形成了鲜明而震撼的对比。
一条通往生机的雷霆窄桥,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