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壮的一个小弟从消毒间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晦气。
“黄总,里面没人!就一股子浓得呛死人的消毒水味儿!”
黄壮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花钱托关系,可不是来闻消毒水味的。
村支书王德发瞥了他一眼,肥硕的脸上挂着官方式的不耐烦:“黄老板,你这消息准不准啊?别是耍我们村委会玩吧?”
“哪能呢王村长!”黄壮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从兜里掏出华子递过去,“那狗狡猾得很,肯定是藏起来了。这小院就这么大,它还能飞了不成?”
王德发接过烟,没点,在手指间夹着,哼了一声:“找不到狗,我这上边没法交代。万一那姓苏的小丫头回来,闹起来,我可不管。”
“您放心!”黄壮拍着胸脯保证,“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丫头没这么快回来。咱们就在这儿等!我就不信它不露面!”
说完,他给王德发偷偷塞了一个红包,然后一挥手,带着人走进了院子里的接待室。
章老头和小宇被推搡到墙角,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人鸠占鹊巢。
接待室里,黄壮大马金刀地坐在唯一的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其他人则歪歪斜斜地或坐或站。
“都给我机灵点,那姓苏的一回来,立马告诉我!”黄壮对着小宇和章老头颐指气使地命令道。
没人注意到,在那个单人沙发的正下方,阴影的最深处,一双眼睛正谨慎地观察着这一切。
林凡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到极限,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控制得极其轻微,连胸腔的起伏都降到了最低。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几双踩在地上的皮鞋和运动鞋,能听到他们粗俗的谈话和不耐烦的抱怨。
林凡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缝合的线拉扯着皮肉,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一阵刺痛。
他必须保持冷静,等待时机。
就在这时,屋内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下。
一个坐在窗边的小弟下意识地朝外看去。
“咦?怎么起雾了?”
他这一声,让屋里所有人都朝窗外望去。
只见院子外,不知何时升腾起了一片诡异的、淡淡的紫色雾气。
那雾来得无声无息,却又汹涌得可怕。
起初只是薄薄的一层,如同轻纱,但仅仅是几句话的工夫,雾气便迅速变得浓稠,将院外的景物彻底吞噬。
远处的树木、乡间的小路、邻近的房屋……一切都消失在了那片诡异的紫色之中。
能见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很快,就连院子大门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他妈的,这什么鬼天气?”一个壮汉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比上次在路上遇到的还浓!”
王德发也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安。
“这雾……颜色不对劲啊,怎么看着有点发紫啊。”
紫色的大雾,确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门。
也就在这大雾弥漫的时刻,沙发下的林凡,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骚动。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的身体内部。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痒,从他昨晚被刀划开、刚刚缝合的伤口深处,猛地钻了出来。
那不是伤口愈合时正常的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血肉里疯狂噬咬的剧烈痒感。
林凡的身体瞬间绷紧,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他死死地咬住牙,将一声闷哼硬生生憋了回去。
怎么回事?
是麻药的后遗症?还是伤口感染了?
不对,这感觉……很熟悉。
就像是当初,他在大雾第一次感受到身体产生异变时的感觉!
是异变?
在这诡异的紫雾之中?
林凡的脑子飞速运转,但身体上传来的剧痒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他只能强行压下心头的惊疑,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忍耐上。
“汪!汪汪!!”
“嗷呜——!!”
“汪汪汪汪!!”
就在此时,院子里,原本因为陌生人闯入而沉寂下来的狗群,突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吠!
这叫声,与之前的警告和恐惧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亢奋!一种狂热!一种压抑不住的、精力爆棚的宣泄!
院落里,无论是那些本地的流浪狗,还是阿黑、黑枭它们,全都变得异常活跃。
它们在各自的笼舍里、在空地上来回奔跑,跳跃,喉咙里发出充满力量的咆哮。
每一条狗,都像是在瞬间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精力,浑身的毛发都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接待室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操!这群狗疯了?”黄壮被这震耳欲聋的犬吠吵得心烦意乱。
“怎么回事?出去看看!”王德发捂着耳朵,大声吼道。
黄壮的一个小弟最先忍不住,他拉开接待室的门,探头出去,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张大了嘴巴。
“黄总!村长!你们快来看!这些狗……这些狗……”
他“这些狗”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黄壮和王德发交换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也跟着起身,带着所有人,好奇地走出了接待室。
他们想看看,这群狗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随着接待室的门被敞开,浓郁的紫色雾气夹杂着湿冷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而沙发下方,那双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眼睛,在所有人都离开的瞬间,骤然亮起。
机会!
林凡强忍着浑身那股几乎要让他发疯的剧痒,从沙发底下,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接待室,又看了一眼门外那群被狗群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背影。
他没有丝毫犹豫,跑出了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