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乾九年秋,江南苏州的官仓外,流民赵五正排队领救济粮。他手里的陶碗缺了个口,碗里只有小半碗糙米——这是他和妻子、两个孩子一天的口粮。自去年从山东逃荒到苏州,赵五就盼着能按均田令分到十亩地,可半年过去了,地方官只说“无主田暂缺”,让他们先靠救济度日。
“五哥,听说城里的王老爷要献田了,咱们会不会有地种啊?”旁边的流民老李凑过来,小声说。赵五心里一动,却又不敢抱希望——之前也听说过士绅要“让田”,最后都不了了之,那些士绅哪会真心把田分给流民?
赵五不知道,此时苏州士绅王启年的书房里,正坐着民生署的苏和。王启年手里拿着一份“苏州粮税统计册”,指着上面的数字说:“苏大人,你看,去年流民安置后,苏州的粮税比前年涨了两成,民生工坊的丝绸、皂角也卖得比以前好——这都是流民有田种、有活干的好处啊!”
自593届捐建乡学后,王启年就一直关注流民安置的情况。他发现,流民分到田后,不仅不偷不抢了,还会把多余的粮食卖到官市,把自家的孩子送到乡学,甚至有人进了民生工坊做工,整个苏州的风气都变好了。可他也知道,还有不少流民没分到田,靠救济过活,而士绅手里握着不少“偏远田”“贫瘠田”——这些田要么在河边易涝,要么在山脚贫瘠,产量低,士绅们懒得耕种,却也不愿轻易放手。
“苏大人,我有个提议。”王启年放下册子,语气诚恳,“让士绅把手里的偏远田、贫瘠田献出来,分给流民,朝廷给咱们免三年这部分田的粮税——这田本来就不赚钱,免了税,咱们不亏,流民也有了地,岂不是双赢?”
苏和听了,眼睛一亮——这正是解决均田令遗留缺口的好办法!之前朝廷查隐田,是“硬取”,容易引起士绅抵触,现在王启年提出“献田换免税”,是“软劝”,既给士绅实惠,又能让流民分到田。他立刻把这个提议上报京城,胤宸看后,当即同意,还加了一条奖励:“献田超一百亩者,朝廷赏赐江南丝绸或景德镇瓷器,以表嘉奖。”
政策很快在全国推行。王启年第一个响应,把自家在苏州城郊的两百亩偏远田献了出来——这田靠近太湖,一到雨季就涝,每年收的粮还不够雇人耕种的。献田那天,他亲自带着苏和去田埂上丈量,笑着说:“这田给流民,他们肯下力气挖沟排水,说不定比我种得好!”
王启年带了头,江南的士绅们纷纷跟进。杭州的李氏献了一百五十亩山脚田,无锡的赵氏献了两百亩河滩田;山东、河南的土绅也不甘落后,有的献盐碱地,有的献荒坡地,短短半个月,全国士绅共献田五万亩,刚好能覆盖剩下的一万户流民——每户能分到五亩,虽然比当初承诺的十亩少,但这些田大多靠近水源或工坊,流民既能种地,又能去工坊做工,日子也能过下去。
赵五就是分到田的流民之一。他分到的五亩田在苏州城郊的太湖边,是王启年献的那批田之一。刚开始,他看着田里的积水,心里犯愁——这田怎么种啊?可民生署派来的农技员很快就来了,教他挖排水沟,还送来耐旱的稻种,说“这稻种不怕涝,只要排水及时,产量不比好田低”。
更让赵五高兴的是,民生署还帮他在附近的制皂工坊找了份活——每天早上去田里干活,下午去工坊制皂,每月能赚十两银子。他用第一个月的工钱,给妻子买了件新布衫,给孩子买了两本通用语课本,还买了头小猪仔,养在田边的茅屋里。
秋收那天,赵五的五亩田收了八石稻子,虽然比好田少点,但足够一家人吃了。他扛着一袋新米,特意去了王启年的庄园——之前他恨士绅占田,可现在,他想谢谢这位献田的老爷。
王启年正在院子里看书,看到赵五扛着米进来,愣了愣。赵五把米放在石桌上,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王老爷,谢谢您献田给俺。俺以前恨你们占田,可现在俺有田种、有活干,能养活家人了,俺得谢谢您!”
王启年看着赵五黝黑的脸和满是老茧的手,心里突然暖暖的。他把米推回去,笑着说:“这米你留着给孩子吃。你能把田种好,能在工坊好好干活,比给我送米强——咱们都是苏州人,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赵五没把米带走,而是把它送给了村里的乡学,让孩子们也尝尝新米。他说:“俺们流民能有今天,多亏了朝廷的好政策,也多亏了王老爷这样的好士绅,这米该让娃们吃,让他们知道好好读书,以后也做帮人的人。”
年底,民生署向胤宸递了份“均田令成效报告”:全国均田率从85%升至90%,一万户流民全部分到田,再也没有流浪乞讨的人;流民安置后,全国粮税增加8%,民生工坊的用工缺口减少30%,不少工坊还因为人手充足,扩大了生产,商税也跟着涨了。
胤宸看着报告,又翻到赵五在田里收割稻子的画像——画里的赵五咧嘴笑着,妻子在旁边捆稻穗,两个孩子在田埂上追蝴蝶,一派安稳景象。他对张廷玉说:“均田令推了两年,终于把流民安置好了。这不是朝廷一个人的功劳,是官、绅、民一起努力的结果——官定好政策,绅肯让利益,民肯下力气,天下才能真的太平。”
张廷玉点头道:“陛下说得是。现在流民有田种、有活干,士绅与朝廷合作,百姓安居乐业,改革的核心目标算是达成了。”
此时的苏州城郊,赵五正带着孩子在田里翻土,准备种冬小麦。孩子拿着刚学的“田”字,在田埂上写着,嘴里念着通用语顺口溜:“有田种,有活干,日子甜,笑开颜。”赵五看着孩子,又望向远处的工坊,心里满是踏实——他终于有家了,有能养活家人的田,有能赚钱的活,这就是他这辈子最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