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入秋,下午日头正好。
李长河正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摆着几块亲手削磨的积木,有方有圆、有长有短.......
“儿子看这儿!看爸爸这儿!”
他拿起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头,在白白胖胖的儿子眼前晃了晃。
“这是方块,方——块——”
小家伙坐在他对面,乌溜溜的大眼睛跟着父亲的手转动,嘴里发出“啊…呀…”音节,伸出小胖手就去抓那块木头。
李长河笑着躲开,又拿起一块带弧度的木头。
“这个呢,像不像个小桥?拱桥……下面可以过小车车哦!”
他说着,顺手拿起安了四个木轱辘的卡车模型,从“拱桥”下面推了过去。
小家伙看得目不转睛,咯咯地笑起来,露出刚长出来的几颗小米牙。
随后,他又急切地伸出小手,要去抓那个会跑的小卡车。
苏青禾坐在床边,看着互动的父子俩,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咱家向阳就是机灵,你看这眼神...一点都不迷糊!”
李长河嘿嘿一笑,把咿咿呀呀的儿子搂进怀里,惹得小家伙一阵扭动欢叫。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比起小家庭的温馨宁静,对门院的平静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自打相亲后,那位性格泼辣的刘海燕,似乎对何雨柱真有那么点意思。
或者说...是对轧钢厂大厨的身份、和稳定的收入有点想法。
所以,这姑娘隔三差五的...就会以各种理由来四合院里转一圈,显示显示存在感,也顺便敲打敲打某些潜在的心思。
她这一来二去的,可深深刺痛了某人的神经。
...这天是休息日,老阳儿(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不少人家都把被子抱出来晾晒。
刘海燕又来了,这次她特意换上了一件列宁装,两条粗辫子梳得油光水滑,看着就精神。
这会儿,她正站在中院水池边,跟刚洗完脸的何雨柱说着话。
不知道说了啥,逗得何雨柱咧着嘴直乐。
自家门口,秦淮茹假装擦拭着门框,手里的抹布都快拧成了麻花。
那饭盒的油水、偶尔接济的几块钱、随叫随到的力气活……这些视为囊中之物的东西,绝不能让这个程咬金给搅和黄了!
随后,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个阴损又有效的计策瞬间涌上心头。
过了一会儿,秦淮茹端着一个搪瓷盆出来了。
盆里放着几件男人的脏衣服——这是前几天,她以“柱子你一个人,衣服都洗不干净”为理由,硬“搜罗”过来的。
出门后,她端着盆径直走向正房,声音刚好让水池边两人听见:
“柱子,你上次换下来的衣服,姐给你洗好了...晾哪儿啊?”
说着,秦淮茹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无比自然地掀开门帘。
“嚯!你这屋也够乱的...姐顺手给你归置归置。”
何雨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阻止:
“诶,秦姐不用不用,我自己……”
旁边,刘海燕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沉了下来。
秦淮茹进了屋,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
很快,她就在床脚发现了一条平角裤衩。
秦淮茹嘴角勾起冷笑,毫不犹豫地伸手拿起来...还特意抖落掉小卷毛,然后面不改色地放进搪瓷盆里:
“哎呦,这贴身裤衩子也得勤洗勤换,不然多不卫生啊……”
门外,刘海燕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她性格本就泼辣,此刻更是忍无可忍,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何雨柱,真没看出来啊...连贴身裤衩子都有‘好心’邻居帮忙收拾?”
“这关系……可真不一般,不一般呐!”
听到这话,何雨柱急得直搓手,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
“海燕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秦姐她就是热心肠……”
“热心肠?”
刘海燕嗤笑一声,声音充满了讥讽:
“热心肠到给光棍汉洗裤衩?你把我当三岁小孩糊弄呢...我看呐,都快都热乎到别人被窝里去喽!”
争吵声惊动了院里的人。
贾张氏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第一时间就从自家窜了出来,叉着腰加入战团:
“你个小蹄子什么意思?我儿媳妇好心帮忙...还帮出不是来了?”
“一个没过门的大姑娘,管得着男人裤衩子谁洗吗...要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
刘海燕火冒三丈,胸脯剧烈起伏着。
“你们婆媳俩一个德行,谁不知道你们那点心思...不就是想扒着何雨柱吸他血吗?”
“我告诉你们,没门!”
“你放屁!”
贾张氏被戳到痛处,跳着脚骂道。
“你个没人要的小贱货!想嫁到我们院来...也得看我们街坊四邻答不答应!”
“我泼妇也比你个老虔婆强!比你家那个装模作样的骚窟窿强!”
话越说越越糙,两个女人很快从对骂升级到了推搡。
贾张氏仗着年纪大,伸手就去抓刘海燕的头发。
刘海燕年轻力壮,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将贾张氏推了个趔趄。
何雨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想上去拉架,又不知道该拉谁。
他正犹豫着,想去帮刘海燕时。
秦淮茹“及时”出现在身边,死死拉住他的胳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柱子,别……别为了我跟你对象打架,都是姐不好...姐就不该多事…呜呜呜...…”
她这一哭一拉,何雨柱的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这时,一大妈、三大爷等邻居听到动静不对,都赶紧跑过来劝架,七手八脚把撕扯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此时的刘海燕披头散发,衣服扣子也被扯掉一颗,显得十分狼狈。
她喘着粗气,指着何雨柱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何雨柱,算我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糊涂蛋!你…你跟这骚寡妇过去吧!”
说完,她狠狠瞪了还在抹眼泪的秦淮茹一眼,又啐了贾张氏一口。
然后在邻居们各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四合院。
得!
何雨柱的第二次相亲,在闹剧中彻底宣告失败。
但后续剧情还没完!
这天,“乱世巨星”许大茂正好在家休息...从头到尾看了个全场,乐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第二天一到轧钢厂食堂,他就添油加醋地把精彩戏码传播了出去。
“嘿,你们是没看见...那秦淮茹连傻柱的裤衩子都抢着洗!”
“傻柱也真行...为了个寡妇,把那么好一对象都给气跑了...你们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要我说啊,他俩肯定早就有一腿了...贾东旭这顶绿帽子,怕是没死的时候就戴上了!”
流言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轧钢厂的各个角落。
版本越来越多,细节越来越离谱。
等到中午打饭时,何雨柱感觉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何雨柱心里这个憋屈啊...可他嘴笨,又没法挨个去解释。
只能把火气全撒在菜上...颠勺颠得哐哐响,吓得徒弟马华战战兢兢的。
这天傍晚,何雨水放学回来,刚一进院子,就感觉气氛不对。
几个纳鞋底的老娘们看见她,眼神都怪怪的。
等她从“好心”的二大妈那里,“无意”听到不堪入耳的流言后,一阵五雷轰顶。
“哥!厂里院里传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你真跟秦寡妇……那样了?”
何雨水冲进屋里,把书包一摔。
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有些词实在难以启齿。
何雨柱正为这事儿烦心呢,没好气道:
“你听他们放屁!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连……连裤衩子都帮你洗了,这还能有假?!”
何雨水气得直跺脚。
“哥!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你一个大小伙子,跟寡妇拉扯不清,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让我在学校里怎么抬得起头?”
何雨柱梗着脖子辩解,但底气明显不足。
“我怎么就拉扯不清了,帮衬帮衬孤儿寡母怎么啦……”
“帮衬?有你这么帮衬的吗?”
何雨水眼泪掉了下来。
“现在好了...连人都快帮衬过去了,是不是非得把仨孩子都塞给你养...你才甘心呐!”
“雨水!你怎么说话呢!”
何雨柱也火了。
“秦姐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是那样的人?那她为什么专挑这时候去翻裤衩...她就是故意的!”
何雨水吼完,看着哥哥那执迷不悟的样子,哭着跑回了自己那小隔间。
兄妹俩的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半小时后,易中海家气氛凝重。
“柱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聋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手里的拐棍在地上杵得咚咚响。
“唉!你这名声算是臭大街了...以后谁家正经姑娘还敢跟你?”
何雨柱耷拉着脑袋,闷声不吭。
聋老太越说越气,用拐棍戳了戳他的腿:
“柱子你醒醒吧...那秦淮茹就是个狐狸精,她是要拖死你啊!”
“再瞅瞅她那个婆婆,是好相与的吗?你真要跳进那个火坑?”
“老太太,一大爷,我…我真没那心思……”
何雨柱艰难地辩解。
“你没那心思,架不住别人有那心思!”
一大妈苦口婆心劝道。
“柱子,听我一句劝...往后离贾家远点。”
“你那饭盒,能不留就别留了...实在吃不完,接济老太太、或者给雨水补补身子不行吗?”
最后,易中海叹了口气,下了最终结论:
“事到如今,你想在城里找个像样的...我看难了。”
“等过段时间,我托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家境差点的农村姑娘,模样周正、能干活就成,不过......”
他欲言又止。
“不过这彩礼……咱们恐怕得多出点。”
闻言,何雨柱心里一阵发苦。
娶个农村媳妇?还要高彩礼?
他何雨柱好歹是轧钢厂大厨,怎么就混到这步田地了?
......接下来的日子,何雨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苦闷。
厂里的指指点点、妹妹的哭诉埋怨、一大爷和老太太的失望告诫......像几座大山压在他心头。
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刚开始几天,下班回来后,秦淮茹依旧在水池边等着。
“柱子,今天……”
何雨柱硬起心肠,低着头“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往家走。
“柱子……”
秦淮茹在他身后,轻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限委屈。
同时,贾张氏指桑骂槐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没良心的东西!忘了以前东旭怎么对你的了?现在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是吧……”
何雨柱听着身后的骂声,再看着秦淮茹单薄无助的背影,心里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他叹口气,像是认命了一般,转身把饭盒递了过去。
......但是,每次给完饭盒,回到自己冷清清的小屋后,何雨柱又觉得无比疲惫和空虚。
他感觉自己像条咸鱼,被一张网给缠住了...越挣扎,缠得越紧。
贾家屋里,秦淮茹看着饭盒里的油水,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但眼神深处的那份算计,却愈发深沉。
虽然何雨柱心软,暂时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但经过刘海燕这一闹,她也更加清楚...要想彻底绑定何雨柱,院里院外的阻力有多大。
前面的路还长着呢,需要她更加耐心,也需要…更多的“手段”。
中院这看似恢复“常态”的接济背后,涌动着更复杂的暗流,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