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把露营装备清单铺在蒙古包的毡子上,彩笔在“睡袋”旁边画了个胖乎乎的太阳,又在“手电筒”下面标了行小字:“要带备用电池,上次在沙漠就忘带了”。林墨蹲在旁边整理帐篷杆,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风铃,和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格外和谐。
“防潮垫得带加厚的。”林墨突然开口,手里的帐篷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草原的露水重,薄的早上起来会湿后背。”他想起去年在呼伦贝尔,苏晚裹着湿漉漉的防潮垫抱怨“像睡在水里”,第二天就发起了低烧。
苏晚赶紧在“防潮垫”后面画了个加粗的感叹号:“记上了。”她翻到清单的下一页,指着“摄影器材”一栏,“三脚架要带最稳的那款,昨晚查了天气预报,今晚风力三级,普通三脚架怕架不住长曝光。”
这份清单是她们每次露营前的仪式。从最初的皱巴巴的便签纸,到现在装订成册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各种细节:“海拔三千米以上要带氧气罐”“沙漠露营需备防沙板”“雨林里要用防水袋套相机”,每个条目后面都跟着小小的备注,有的是教训,有的是惊喜。
“零食要带耐放的。”林墨把压缩饼干和牛肉干装进密封袋,“巧克力就算了,天热容易化,你上次把化了的巧克力蹭在睡袋上,洗了三次还有印子。”他说着,从包里掏出袋苏晚喜欢的芒果干,“这个可以带,密封好,不怕潮。”
苏晚的耳根发烫,在“零食”一栏划掉“巧克力”,换成“芒果干”,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芒果。她记得那次巧克力化了,林墨没骂她,只是默默把睡袋拆下来洗,手泡在冷水里搓了半天,指缝都红了。
清单上有样东西永远不会少——雪顶的专用垫子。那是苏晚用旧毛衣改的,铺在帐篷角落,刚好够雪顶蜷着睡觉。“雪顶晚上要是冷了,能不能让它进睡袋?”苏晚摸着雪顶的头,它正趴在旁边打盹,尾巴轻轻扫着她的裤腿。
“不行,它掉毛。”林墨的语气很坚决,却从包里翻出件旧t恤,“把这个铺在它垫子上,暖和点。”那是他穿旧的工装t恤,上面还沾着点机油的味道,雪顶却很喜欢,每次都把鼻子埋在上面睡觉。
最让苏晚在意的是“观星装备”。除了相机和三脚架,她还会带上星图、红光手电筒(据说不会影响夜视),甚至还有本《星座故事》。“今晚能看到银河吗?”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星星已经稀疏地亮了起来,像撒了把碎钻。
“天气预报说能。”林墨把望远镜递给她,“等会儿搭好帐篷,咱们去东边的山坡,那里视野好。”他记得苏晚总说“看银河要找没有光污染的地方”,特意提前踩好了点。
装备收拾到一半,苏晚突然想起什么,在清单最后加了行字:“带件林墨的外套”。上次在山顶露营,她半夜起来拍星空,冻得直发抖,林墨把外套脱给她,自己裹着薄毯子坐了半宿。那件带着机油味的外套,比任何保暖装备都让她安心。
“你又偷偷加了什么?”林墨凑过来看,看到“林墨的外套”几个字,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不用带,我穿两件就行。”
“不行。”苏晚把笔一放,语气很坚决,“上次你都冻感冒了,这次必须听我的。”她把他的厚外套叠好,放进最大的登山包,压在自己的睡袋上面,确保随时能拿到。
帐篷搭在山坡上时,夕阳刚好落下,把草原染成一片金红。苏晚忙着架相机,林墨在旁边铺防潮垫,雪顶则在周围跑来跑去,像是在检查领地。风里带着青草的香气,远处传来牧民的歌声,一切都像幅温柔的画。
入夜后,银河果然如约出现,像条发光的绸带横亘在天上。苏晚举着相机拍个不停,林墨坐在旁边,给她递水,帮她扶着被风吹歪的三脚架。雪顶趴在自己的垫子上,偶尔抬头看看星星,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你看这清单多管用。”苏晚放下相机,靠在林墨肩上,“什么都没忘。”
林墨低头看她,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还亮:“其实忘点什么也没关系。”他指了指彼此紧握的手,“只要咱们在一起,缺什么都能想办法。”
苏晚看着清单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图案,突然觉得这份清单不只是装备列表,是他们对彼此的在意——她记得他怕热却总把厚外套让给她,他记得她爱吃芒果干却总忘了带,她记得雪顶喜欢他的旧t恤,他记得她拍星空时需要稳定的三脚架。
夜深了,苏晚把清单折好,放进摄影包的夹层里。帐篷外,银河依旧璀璨,雪顶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她知道,不管走到哪里,这份清单都会跟着她们,提醒着彼此,最好的装备不是昂贵的器材,是记在心里的对方的喜好,是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想和你一起看星星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