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陨龙荒原
“陨龙荒原……”
主殿内，玄诚道人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眉头紧锁。那是修真界公认的绝地之一，位于大陆极西，终年笼罩在狂暴的罡风与死寂的黄沙之下。灵气稀薄混乱，环境极端恶劣，更传说有上古残留的杀阵与不灭的龙魂怨念游荡，寻常修士根本不敢深入，更别提建立据点。
“凌澈师侄，你确定那废墟中的景象，与云小友所见相似？”玄诚道人沉声问道。
凌澈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清冷：“弟子不敢妄言。当时所见血池规模极大，池边纹路古老繁复，虽已残缺，但与云小友描述及此地残留焦痕的阵纹风格，确有神似之处。且那废墟整体建筑风格，非现今任何流派，古朴宏大，似祭坛又似囚牢，与寻常古宗遗迹不同。”
寒仪婆婆补充道：“陨龙荒原环境特殊，灵力混乱，天然便能干扰许多探查手段，确是隐藏行迹的绝佳之地。若那幕后黑手真与上古‘囚牢’有关，选择在那里活动，倒也说得通。”
墨渊沉吟道：“即便如此，陨龙荒原广袤无边，找到具体位置亦非易事。且对方已知晓我们可能探查，必有防备。”
“师尊，弟子记得大致方位。”凌澈道，“当时为躲避一场特大沙暴，无意间闯入那处废墟外围，曾以我北溟特有的‘冰魄引路符’标记过附近的虚空节点。虽时隔三年，沙海变迁，但核心节点应不易被完全掩埋。只是……那地方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隐隐有被窥视之感，故而未敢深入，很快便退出了。”
有大致方位和标记！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线索！
玄诚道人精神一振，但随即又面露难色：“宗门新遭大劫，百废待兴，掌门与诸多长老皆需坐镇，实在难以抽调太多顶尖力量远征陨龙荒原。且此事隐秘，不宜大张旗鼓。”
他看向墨渊与寒仪婆婆。墨渊修为高深，剑道通神，是最佳人选。寒仪婆婆来自北溟，对“囚牢”与“冥墟鬼焰”了解更深，且其弟子凌澈识路。小小……虽修为尚浅，但她是关键的“钥匙”与感应者，或许不可或缺，可让她涉险，又让人难以放心。
“老身既已至此，自当尽责。”寒仪婆婆率先表态，“北溟传承与此事渊源颇深，责无旁贷。凌澈可引路。”
墨渊握住小小的手，看向玄诚道人，语气斩钉截铁：“我与小小同去。”
“墨师弟，小小她……”玄诚道人担忧。
“正因她是目标，才更不能远离我的视线。”墨渊眼神坚定，“留在宗门，看似安全，实则被动。对方手段诡异，防不胜防。不如主动出击，至少，战场可由我们选择。我会护她周全。”
小小也抬起头，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中却燃烧着坚定的火焰：“掌门师伯，我不怕！我想亲手找出害清虚长老、害了那么多师兄师姐的坏人！而且，幽荧……它好像也对那个地方有反应。”
她能感觉到，体内沉眠的幽荧本源，在听到“陨龙荒原”、“血池”、“古老殿堂”这些词时，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混合着厌恶与一丝……熟悉感的波动。
事不宜迟，计划很快敲定。
由墨渊、云小小、寒仪婆婆、凌澈四人组成小队，秘密前往陨龙荒原探查。玄诚道人坐镇宗门，协调资源，并暗中调集一批可靠的精锐弟子，随时准备接应。陆明被赋予重任，协助掌门处理宗门事务，并留意内部是否有新的异常。
为了隐藏行迹，四人并未使用大型飞行法器，而是各自御使手段。墨渊带着小小，驾驭一道凝练的青色剑光，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寒仪婆婆与凌澈则乘坐一艘小巧的、宛若冰晶雕琢的扁舟，舟身符文闪烁，能完美融入天际云气与光线之中，速度竟不比墨渊的剑光慢多少。
一路向西，穿越无数山川河流，人烟渐渐稀少，灵气也变得越发稀薄而狂暴。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土黄色的荒原出现在地平线上。狂风卷起沙砾，形成接天连地的昏黄帷幕，空气中弥漫着干燥、死寂与一种若有若无的压抑感。
这便是陨龙荒原。
“此地罡风猛烈，且蕴含一丝混乱的龙煞之气，对神识与灵力运转皆有干扰。跟紧我，莫要分散。”寒仪婆婆提醒道，操控着冰晶舟降低了速度。
凌澈取出一枚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菱形冰符，正是“冰魄引路符”。他注入一丝北冥玄冰灵力，冰符缓缓亮起，中心浮现出一点微弱的蓝光，指向荒原深处某个方向。
“标记的节点还在，方向没错。只是距离不近，需深入荒原腹地。”凌澈确认道。
墨渊点了点头，剑光紧随冰晶舟，一头扎入了那狂暴的风沙之中。
进入荒原，环境之恶劣远超想象。遮天蔽日的沙暴时起时伏，风中夹杂的细小沙砾坚硬无比，打在护体灵光上嗤嗤作响。更麻烦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混乱龙煞，它无形无质，却能悄然渗透，干扰修士心神，引动心魔，甚至让灵力运行出现滞涩。若非四人修为高深、心志坚定，且有寒仪婆婆的北冥玄冰之力在一定程度上净化稳定周围环境，恐怕早已不堪其扰。
小小被墨渊牢牢护在剑光之内，但仍能感觉到外界的恐怖。她紧紧抓着师父的衣襟，体内太阴灵力自动运转，与幽荧本源结合后形成的奇异冰寒气息，竟对那混乱龙煞有着不错的抵抗力，甚至隐隐有种将其排斥在外的感觉。这让她稍感安心。
在凌澈的指引下，四人艰难前行了两日。沿途所见，尽是茫茫黄沙与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巨石，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而惨白的兽骨半埋沙中，昭示着此地的死寂与古老。
第三日午后，一场罕见的紫色沙暴毫无征兆地袭来！这沙暴不仅规模更大，风中竟夹杂着一丝丝诡异的紫色电芒，威力惊人，连寒仪婆婆的冰晶舟防护都剧烈波动起来。
“小心！这沙暴有古怪！像是被某种力量引动！”寒仪婆婆厉声喝道，鸠杖挥舞，催动更强大的冰蓝光幕护住小舟。
墨渊也神色凝重，剑光更加凝实，将小小完全包裹。
就在四人竭力抵御沙暴时，凌澈手中的冰魄引路符，蓝光骤然变得明亮而急促，指针疯狂转动了几下，最终死死指向沙暴的中心方向！
“节点反应剧烈！就在前面！但这沙暴……”凌澈急声道。
“冲过去！”墨渊当机立断。这沙暴来得蹊跷，很可能就是对方布下的屏障或预警手段。既然已经暴露，不如强行突破！
青色剑光与冰晶舟同时爆发出最强光芒，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悍然冲向紫色沙暴的核心！
狂暴的能量冲击让防护光幕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紫色电蛇撕咬着灵光，试图将其瓦解。
就在防护即将达到极限的刹那，前方沙暴中心，景象陡然一变！漫天风沙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墙壁，向四周排开，露出一片相对平静的、直径约百丈的圆形区域。
区域中央，赫然是一座半掩在沙丘之下的、巨大而残破的古老建筑！建筑由一种黑沉沉的、非石非金的材料构成，风格粗犷狰狞，布满了风蚀的痕迹，却依然能看出其曾经的宏伟。建筑前方，正是一个干涸的、边缘刻满繁复邪恶纹路的巨大血池！与小小记忆中看到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血池旁，那座古老建筑的阴影入口处，一道身着灰袍、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锁定了穿透沙暴而来的四道身影，一个沙哑戏谑的声音，直接回荡在四人识海：
“恭候多时了，‘钥匙’，以及……护送‘钥匙’的诸位。”
四人瞬间摆开战斗阵型。墨渊将小小护在身后，剑意冲天而起，锁定那灰袍人。寒仪婆婆鸠杖顿地，冰蓝领域扩散开来，抵御着周围残余的混乱气息。凌澈长剑出鞘，剑身冰蓝，寒气四溢。
小小则感到体内幽荧本源前所未有的躁动起来，眉心腾蛇印记灼热发烫，一股冰冷而暴戾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滋生。她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运转《太阴导引术》压制。
那灰袍人似乎对四人的戒备毫不在意，他猩红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小小心口位置（那里是幽荧本源与魔念封印的交汇处）停留了片刻，发出“啧啧”的怪笑。
“不必紧张，远来是客。尤其是……身怀故友气息的小客人。”灰袍人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切”，“此地简陋，不如随我入内一叙？有些事，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与这诡秘莫测、害死清虚、引发魔劫的幕后黑手合作？
“痴心妄想！”寒仪婆婆冷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与那‘万古囚牢’有何关系？在此意欲何为？”
灰袍人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干涩刺耳：“我是何人？不过是一个不甘沉沦，想要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可怜虫罢了。至于囚牢……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故乡啊，虽然冰冷了些。”
他话锋一转，看向墨渊：“墨渊道友，你的剑意，我很喜欢。可惜，走了岔路。若你肯将这小丫头交给我，我或许可以指点你，如何将这份剑意，发挥到真正的……极致。”
回应他的，是墨渊冰冷如铁的一个字：
“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淡蓝色太阴剑气，毫无征兆地自虚空斩出，直劈灰袍人头颅！剑气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撕裂！
灰袍人似乎早有预料，身形诡异地一晃，如同没有实体的烟雾，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这凌厉一剑。他原先站立之处，地面被剑气劈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冰裂缝隙。
“啧，脾气真大。”灰袍人身影在数丈外重新凝聚，猩红目光闪烁，“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请诸位，永远留在这里做客了。”
他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咔哒……咔哒……咔哒……”
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又似锁链拖曳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干涸的血池底部，那些古老的纹路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周围沙地之中，一道道身披破烂黑袍、眼眶中燃烧着幽绿鬼火、身上缠绕着虚幻锁链的狰狞身影，缓缓爬出，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亡灵！
与此同时，那座古老建筑的阴影入口深处，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邪恶、带着浓烈血腥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缓缓弥漫开来！
灰袍人张开双臂，声音带着疯狂的兴奋：
“欢迎来到……‘归墟前哨’！享受我为你们准备的……血祭盛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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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