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分为对内与对外,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不能与对外战争同样的烈度。
百废待兴的国家方方面面都需要钱,特别这两年需要大搞基建,以及发展实业。这就注定了,战争的规模需要控制。新中国时期的30万大军扫荡大西北,是难以复刻了。好在有一点比较好,那就是此时的马家军不如后世那般强大。
说起来,此时不过是1920年,清末新政才过去十几年。刚开始编练新军,东部的富裕省份,一省编练一镇新军都费了老鼻子劲。类似宁夏和甘肃、青海,哪个不是穷得叮当响?
新军的组建,最贵的是军火,最有技术含量的是训练。偏远的大西北,每年的财政都是入不敷出,天灾不断,地方政府穷的叮当响。马家如果不是靠着搜刮百姓,顺带着种点鸦片,干干走私,再经营一些别的非法产业,就连士兵的工资都发不出。
挺讽刺的是,甘肃省长张春宇,青海省长苗永生,都还是中央政府任命的。此时,宁夏还没有独立成为一个省级行政区划,归属甘肃治下。
不能一鼓作气的横推,对于战斗总指挥要求就高了。于是,当众位将领纷纷请命,想要拿下战役总指挥一职的时候,王定边就把现状摆出来,考察他们的应对策略。
在王大军、吴佩孚不出的情况下,其余的将领们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尤其是在战场指挥,以及排兵布阵方面。国防军的装备和训练不是西北马家军能够面对的。拉分项是在安民这一块,也就是解决西北连年造反的问题。
张作霖主张“剿抚并用”,军事击败正面的反抗力量,然后拉拢合作派。并且,将合作派的子嗣整到京城上学、任职,就是质子那一套。
李纯认为,军事必须先行,彻底剿灭反对势力以后,要对当地的宗教进行改革。效仿藏传佛教“金瓶掣签”制度,谁来当回教的领袖中央说了算。并建议,逐步取消信仰宗教。
冯玉祥相对独特,他的意见是先把那边的人打服。之后选一信得过的人,最好是王定边本人,皈依当地宗教。凭借政治地位,自然就是最高的“阿訇”。有了这种地位,以后下面的宗教领袖必须出自王定边门下,必须接受王大帅的洗礼。这样,中央就能从行政到宗教,全方位的管理西北。
靳云鹗也想争一争,他提出了移民的建议,这也是他在满洲里任职的心得。他认为,打败马家军不难,难的是当地比较少的汉人人口。当汉人占据绝大多数,甭管你信哪家的宗教,都得老老实实的。他还拿出了呼伦贝尔作为例子。
这些人的见解,都有一定的道理,也各有弊端,总归是差点意思。冯玉祥的想法要在古代还成,政教合一的确很有效果。可是,现在已经是民主时代了,再那么搞就是倒行逆施了。再说了,盲目信奉某个人,很容易搞得像是后世的伊朗。一个国家两套班子,那是祸乱之源。
直到马奇过来,讲出了他的意见,王定边才真正确定了总指挥的人选。
“大帅,您还记得老家那边吗。一到荒旱年,就是遍地的白莲教、一贯道、无生教,反而是到了好年景的时候,就没人信了。西北的老百姓比咱们山东那边还苦,他们与其说是信教,不如说是求个活路。
我从庚子年就被大帅派到了东北,山东往那移民,我就在那带兵。打土匪、打马贼。也打清军,后来也打俄国人。这么些年为啥能坚持下来?靠的就是咱们移民的百姓。这些个有了土地的乡亲,哪个不念咱们的好?要粮食给粮食,要兵员有兵员。可是,这些移民哪的都有,河南的,河北的也有,怎么就支持咱了?因为咱们分给了他们田地!
如果您把这仗交给我来指挥,我会兵分三路。一路从关中出发,沿着渭河谷地西进,直逼兰州;一路从五原出击,沿着河套平原西进,直驱银川;另一路是调外蒙的3000骑兵南下,进攻额济纳诸旗,逼迫这帮蒙古人一起出兵,威胁酒泉、张掖等地。西边的口子不必封堵,就让老马家往新疆跑,且看他杨增新敢怎么办。
军事占领的地方,就把原本归属于马家,还有马家扈从的土地、财物,都分给无地少地的贫民。听说那边的寺庙也大量占有田产,全都分给百姓,然后组织分地的百姓公开处决原来的地主。哼哼,就算马家卷土重来,这些百姓也不会欢迎,相反会绝对拥护政府。
至于宗教信仰,政府不能出面反对,反而要支持。但是为非作歹的白头和尚必须处置,嗯,让当地百姓去处置。如此一来,当地民心也是咱们的了。
有了民心,有了百姓支持。咱们再派遣基层地方干部过去,用不了几年,西北就能稳定了。”
王定边很是欣慰。自己这位从山贼一路走过来的兄弟,终于蜕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人物,还是个很会搞群众工作的人物!
大字不识的老百姓,你真以为他们是信神啊鬼啊的那一套?还不算发的那二斤鸡蛋起了作用!一面是虚无缥缈的啊七杂八,一面是实实在在的分田地、分财产,就问你要哪个!
在王定边的支持下,马奇成为了西北战役的总指挥,张作霖和李纯被任命为副总指挥。执行的作战计划,也基本是按照马奇的设想。
限于国库吃紧,总共动员了15万军队参战。其中,国防军8万,改编后的晋军3万,陕西地方部队2万,外蒙驻军5000,其余的都是预备部队。
中央的部队开始集结的时候,政治战线也活动起来。曾与马福祥有深厚私交的徐世昌派出了特使,直奔宁夏马家。也有神秘身份的代表前往青海玉树,面见被哥哥马麒不断排挤的马麟。
远在乌鲁木齐的杨增新也收到了中央的电报。电报里面严厉斥责他的土皇帝行为,让他认清形势,墙头草的下场不会好!这让他内心惶恐不安,毕竟,没有中央支持,他还真算不上个人物!
随着国防军以“军事演习”的名义聚集西北,就连地主老财都知道,这是要打仗了!为了免受战争波及,人们纷纷躲到乡下,躲到大城市,西北的气氛凝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