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会议室的灯亮得刺眼,陆霆琛指尖按在青河地图上,指腹摩挲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标记点。
老城区、废弃矿洞、庄户村……半个多月,能搜的地方都搜遍了,高振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窗外的风呜呜地刮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让他心里莫名地烦躁。
“高振国到底藏在哪?”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地盯着地图上的空白处——雪山。那片区域太大了,全是连绵的山峰和茂密的树林,牧民散落居住,向来是搜查的盲区。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赵鹏快步走进来,神色比往常多了几分凝重:“营长,有新线索。”
陆霆琛猛地抬头,眼神瞬间聚焦:“说。”
“雪山脚下的几个村落,陆续有牧民反映看到过疑似高振国的人。”
赵鹏走到桌前,将一份整理好的记录递过去,“我已经让人交叉核实过,三个不同村落的牧民,描述的特征基本一致——穿深灰夹克,戴黑色鸭舌帽,身形精壮,走路时左肩微沉,和高振国的体态吻合。”
陆霆琛快速翻看着记录,指尖在“鹰嘴崖”“废弃猎户小屋”这两个地名上停顿:“这些牧民的话可信度如何?有没有可能是误认?”
“可能性不大。”赵鹏摇头,“其中一个牧民是护林员,常年在山区巡查,对人脸辨识度很高。他说去年冬天曾见过高振国在山脚下徘徊,当时还以为是游客迷路,印象很深。这次看到人,他特意跟了一段距离,确认肩膀那处特征没错。”
陆霆琛将记录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地图上勾勒出雪山的轮廓:“高振国带着人,行动不会太利索,怎么会往地形复杂的雪山钻?而且牧民聚居区虽然分散,但终究有人烟,他不该冒这个险。”
“或许正是因为我们搜遍了城区和周边村落,他才被逼得往雪山躲。”赵鹏补充道,“护林员说,那片区域有不少废弃的矿洞和猎户小屋,都是几十年前留下的,平时很少有人去,确实适合藏身。”
陆霆琛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知道赵鹏说得有道理,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高振国狡猾多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雪山虽偏,却也意味着一旦被堵,几乎没有退路。
“霆琛。”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苏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有眼底淡淡的疲惫,“这是雪山周边的气象和地形资料,最近三天有小到中雪,部分路段可能会有积雪,但暂时不会有雪崩风险。”
她将文件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地图上:“我刚和气象局确认过,明天上午雪会停,下午有三个小时的晴天窗口,适合进山搜索。”
“你怎么来了?”陆霆琛抬头看她。
“在家等消息也没用,不如过来帮忙整理资料。”苏晚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平静,“牧民的证词我看了,护林员的话可信度最高,他提到的鹰嘴崖废弃矿洞,我查过档案,是七十年代的老矿,有三条通道,其中一条能直通山后的河谷,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陆霆琛看着苏晚冷静分析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从林慧兰失踪到现在,苏晚从没掉过一滴泪,不是不担心,而是把情绪都压在了心底,用行动代替焦虑——整理线索、联系部门、安抚苏振邦,把能做的事都做得妥妥当当。
“你觉得,我们该去吗?”陆霆琛问她。
“该去。”苏晚没有丝毫犹豫,“就算只有三成把握,我们也不能放过。护林员说看到人的时间是昨天下午,距离现在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高振国带着我妈,走不远。而且……”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雪山里气温低,不能拖。”
陆霆琛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被苏晚的话驱散了大半。他站起身,拿起外套:“赵鹏,立刻集合队伍,带上保暖装备、通讯设备和医疗包,明天一早出发。”
“是!”赵鹏应声转身。
“我和你们一起去。”苏晚也跟着站起来。
“不行,雪山太危险。”陆霆琛立刻反对。
“我是医生。”苏晚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山里低温,容易冻伤,万一有人受伤,我在能及时处理。而且我查过矿洞的结构图纸,或许能帮上忙。”
她顿了顿,补充道:“爸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他留在指挥部,负责和周警官对接,一旦城区有异常,立刻通知我们。他也同意我跟你们进山,说多个人多个照应。”
陆霆琛看着苏晚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叹了口气:“好,但你必须跟在队伍中间,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我知道。”苏晚点头,拿起桌上的资料,“我去准备医疗包,把冻伤膏和抗寒药都带上。”
陆霆琛看着苏晚转身的背影,又看了看地图上的雪山标记,心里的决心彻底定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队伍就集合完毕。苏振邦手里攥着林慧兰的蓝布手帕,眼神里满是期盼:“霆琛,晚晚,你们一定要平安把慧兰带回来。”
“爸,您放心。”苏晚走过去,轻轻抱了抱苏振邦,“我们会小心的,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陆霆琛没多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车子缓缓驶离,朝着雪山的方向开去。
苏晚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地形资料,时不时和陆霆琛确认路线。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雪花像羽毛一样飘落,远处的雪山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银光。
“还有多久到?”陆霆琛问。
“大概一个半小时,到山脚下的护林站,护林员会带我们进山。”苏晚答道,目光望向窗外连绵的雪山,心里默默祈祷——妈,我们来了,你一定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