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含笑九老板暴毙身亡。两件事接踵而至，且都隐隐与“怪花”、“异香”相关，这让李廷瞬间警觉起来。
他立刻对周家老爷子夫妇道：“这盆花极为可疑，香气恐有毒害，请立刻将其移至无人通风之处，切记不可再靠近嗅闻。孩子的病，我需回去斟酌方药，但首要便是远离此花！”
周家夫妇虽半信半疑，但见李廷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让保姆小心翼翼地将那盆蓝色的花搬去后院偏僻处。
李廷顾不上详细开方，对周家人道：“孙老板那边事出突然，我得立刻过去看看。公子的药，我晚些时候送来。”
说完，他提起药箱，匆匆赶往镇东头的孙家药材铺。
孙家铺子外围了不少街坊邻居，个个面带惊惧，交头接耳。派出所的民警已经赶到，拉起了警戒线。贺强正黑着脸，在铺子里询问孙老板的家人。
看到李廷赶来，贺强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将他引到内室。
孙老板仰面躺在卧室的床上，衣着整齐，神态安详，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诡异而满足的笑意，仿佛正沉醉于一场美梦。
单看表情，确实像是无疾而终，寿终正寝。
“初步看了，没外伤，没挣扎痕迹，”贺强压低声音对李廷说，“家里人也说，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早上发现时就已经没气了。看着像……突发心梗或者脑溢血？可这笑……”
贺强指了指孙老板的脸，眉头拧紧。这笑容放在死人脸上，实在让人心里发毛。
李廷没有说话，戴上手套，上前仔细检查。
面色确实红润，但细看之下，那红润之下隐隐透着一层极不自然的青灰色。他轻轻翻开孙老板的眼睑，瞳孔已经散大，但眼底似乎有细微的充血点。
他凑近孙老板的口鼻，果然闻到一股极其淡雅的、若有若无的甜香，与周家那盆“醉梦蓝姬”的浓烈妖异不同，这香气更清幽，但也更隐秘，几乎被屋内的药味掩盖。
李廷的目光扫过床头，发现枕边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锦缎小香囊，香气似乎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这个？”李廷指向香囊。
孙老板的老伴抹着眼泪道：“是……是前几天一个老婆子来卖药材，搭着送的香囊，说是用安神的好花草做的，老头子闻着喜欢，就放在枕边了……”
又是老婆子！又是花草！
李廷小心地用镊子夹起香囊，轻轻捏了捏，里面是干燥的花草填充物。他将其放入证物袋封好。
接着，他托起孙老板的手，检查指甲。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缝里，他发现了极其细微的、一点蓝紫色的粉末状残留物！
这颜色……与周家那盆蓝花的花粉颜色极为相似！
李廷的心沉了下去。他再次仔细检查孙老板的颈部、胸口，没有发现针孔或其他注入痕迹。那么，毒素很可能是通过呼吸吸入的！
这种能让人在欣快安详中迅速呼吸麻痹死亡的毒素，绝非寻常！
“贺队，”李廷面色凝重地直起身，“孙掌柜的死，绝非自然。极可能是中毒身亡。”
“中毒？”贺强一惊，“什么毒？怎么下的？”
“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植物性神经毒素，很可能就来源于这个香囊。”李廷举起证物袋，“通过呼吸吸入，先引起愉悦感，随后快速抑制呼吸中枢，导致窒息死亡。所以他才面带笑容，毫无痛苦挣扎的迹象。”
贺强倒吸一口凉气：“又是植物毒素？和周家孩子中的毒有关？”
“很可能同源，但处理方式不同。”李廷分析道，“周文轩是长期近距离接触活体毒花，慢性中毒，损伤神经，出现幻视幻听。而孙老板是接触了经过炮制、浓缩了毒性的干花，急性中毒，迅速致命。”
他顿了顿，看向贺强：“凶手对这种毒花的特性了如指掌，并能根据不同目的进行使用。周家和孙家……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或者共同得罪过什么人吗？”
贺强立刻转向悲恸的孙家人，询问周家的情况。
孙老板的儿子红着眼睛，愤愤道：“周家？哼！前阵子我家给他家供应一批名贵药材，周家非说品质有瑕疵，压价压得厉害，我爹气不过跟他吵了一架，差点动了手！肯定是他们怀恨在心！”
线索似乎指向了周家。
但李廷却摇了摇头：“周家自己也深受其害，周文轩现在还躺在床上。而且，下毒手法如此隐蔽专业，不像周家商人所为。送花和送香囊的，都是一个‘老婆子’。”
贺强也冷静下来：“对，关键是找到那个送花和香囊的老婆子！她才是突破口！”
他立刻吩咐手下民警：“立刻去查！最近有没有一个老婆子在周家、孙家附近出现过？卖花的或者卖药材的！问问街坊邻居！”
民警领命而去。
李廷再次将目光投向孙老板安详却诡异的笑脸，心中寒意更甚。用如此美丽芬芳的载体，行如此阴毒致命之事，凶手的内心，该是何等的扭曲和残忍。
“贺队，”李廷低声道，“这种奇毒之花，绝非野地寻常可见。凶手要么是自己精通培育，要么是有特殊渠道获取。河湾镇附近，谁最擅长种花？尤其是种一些稀奇古怪的花？”
贺强眼神一凛，立刻想到了一个名字：“镇南花圃的……苏婆婆？她是镇上有名的种花好手，脾气怪得很，但种的花确实别致……不过，她一个孤老婆子，和周家、孙家能有什么仇怨？”
“查一查才知道。”李廷道，“当务之急，是立刻告知周家，那盆花极度危险，需专业处理。另外，要提醒镇上百姓，近期不要接受来历不明的花草或香囊。”
贺强重重点头，立刻安排人手去办。
离开孙家，李廷的心情异常沉重。短短时间内，一病一死，皆因花起。娇艳的花朵之下，竟藏着索命的剧毒。
河湾镇的天空依旧湛蓝，花香依旧浮动，但在这片祥和的表象之下，一股带着甜香的杀机，正悄然蔓延。
下一个收到“礼物”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