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向压下的七芒星。
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轻轻一点。
“破。”
“咔嚓——!”
七芒星,碎了。
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
布阵的七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法器炸裂,倒飞出去,坠入海中,生死不知。
全场……死寂。
只剩下虎子稚嫩的、还在数数的声音:“……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龙尊缓缓转身,看向周围的船只。
船上的战斗员们,此刻已经吓破了胆。
有人瘫软在地,有人转身想跑,有人甚至直接跳海逃生。
怪物。
这是真正的怪物。
无法战胜的怪物。
龙尊没有理会他们。
他走到虎子身边,重新抱起儿子。
虎子还在数数:“……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可以睁开了。”龙尊说,声音恢复了正常。
虎子睁开眼,看到爹爹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色更白了些,身上的伤也更多了些。
“爹爹,你打败他们了吗?”
“嗯。”龙尊点头。
“那我们可以去找妹妹了吗?”
“可以了。”
龙尊抱着虎子,再次看向南方。
海面上,那些船只已经作鸟兽散,没人敢再阻拦。
他迈开脚步,血色平台重新凝聚,托着他和虎子,朝着南方,继续前进。
这一次,再无人敢挡。
而在他们身后——
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只、法器的残骸、以及……七具逐渐下沉的尸体。
琉球拦截战,以协会的惨败告终。
龙尊之名,将随着这场战斗,传遍整个异能者世界。
一个“灭绝级”的、执念深重的复仇者,正在南下。
而南洋……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
与此同时,澳洲,墨尔本。
蒋宸站在总规划师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北方的天空。
他的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来自“特殊渠道”的加密情报。
情报的内容,正是关于“龙尊”事件。
“血渊……灭绝级……南下……”蒋宸轻声念着这些关键词,眉头微皱。
“你怎么看?”身后,陈砚的声音传来。
这位长生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里,正慢悠悠地泡着茶。
“一个悲剧。”蒋宸放下情报,“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父亲。”
“也是一个危险。”陈砚将一杯茶递给他,“‘血渊’这种异能,一旦彻底暴走,危害不亚于一场天灾。如果他真的杀到南洋,那里的华人聚集区……恐怕会遭殃。”
蒋宸沉默。
他知道陈砚说得对。
南洋有很多华人,很多同胞。
如果龙尊真的失控,在那里大开杀戒……
“协会那边有什么打算?”蒋宸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陈砚耸肩,“继续调集人手拦截呗。不过以龙尊现在表现出的实力,除非‘天罡组’那几位出手,否则……难。”
“天罡组?”
“协会最强的战斗小组,一共三十六人,最低都是‘灾难级’。”陈砚解释,“不过他们现在被牵制在北美,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蒋宸再次沉默。
许久,他开口:“我们能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陈砚似笑非笑,“救他?还是阻止他?”
“我想……”蒋宸望向北方,眼神复杂,“给那个父亲……一个找到女儿的机会。也给那些可能无辜的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陈砚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你知道这很难。”他说,“龙尊现在就像一颗点燃引信的炸弹,谁靠近,谁就可能被炸死。”
“我知道。”蒋宸点头,“但有些事,难也要做。”
他转身,看向陈砚:“师父,您能联系到协会的高层吗?”
“能是能……”陈砚挑眉,“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他们谈一笔交易。”蒋宸的眼神变得锐利,“关于如何‘妥善’解决龙尊事件的交易。”
陈砚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笑了。
“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他放下茶杯,“说吧,什么交易?”
蒋宸走到桌前,铺开一张世界地图。
他的手指,落在了南洋的某个位置。
“在这里,”他说,“设一个局。一个……能让龙尊找到女儿,同时也能让他‘停下来’的局。”
“具体呢?”
“具体……”蒋宸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需要一些‘演员’,一些‘道具’,和一些……‘善意的谎言’。”
他看向陈砚:“而这,需要协会的配合。”
陈砚与他对视,良久,缓缓点头。
“我可以帮你联系。但协会那群老古董……可不好说话。”
“没关系。”蒋宸微笑,“我有他们无法拒绝的筹码。”
“什么筹码?”
“一个承诺。”蒋宸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一个……关于‘共享部分未来科技,以换取协会在某些事务上保持中立’的承诺。”
陈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知道这个承诺的分量。
也知道蒋宸为了这个“局”,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值得吗?”陈砚轻声问。
蒋宸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转身,再次望向窗外。
那里,是“心城”的方向,是无数正在建设中的家园,是无数充满希望的笑脸。
“师父,”他缓缓道,“我们建立这个共和国,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更多人能活得有尊严,有希望。”陈砚回答。
“是的。”蒋宸点头,“而这个‘更多人’……不应该有地域的限制,也不应该有‘是否与我们有关’的限制。”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龙尊是个悲剧,但他的悲剧,不应该用更多人的悲剧来终结。如果我们有能力,在避免更多伤亡的情况下,给他一个解脱,给那些无辜者一个平安……那么,这件事就值得做。”
陈砚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站起身,拍了拍蒋宸的肩膀。
“我会帮你联系协会。”他说,“但你要想清楚……这个局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我明白。”蒋宸点头,“但我相信……这是对的。”
陈砚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蒋宸一人。
他再次拿起那份关于龙尊的情报,看着上面那个男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龙尊,还是那个在漕运司工作的文牍员,笑容温和,眼神清澈。
和现在那个浑身浴血、杀人如麻的“血尊”,判若两人。
“龙尊……”蒋宸轻声自语,“再坚持一下。也许……你还有机会,变回那个爱着妻子、疼着孩子的父亲。”
“而我……会尽力,给你这个机会。”
窗外,南十字星在夜空中静静闪烁。
仿佛在见证着,一场跨越海洋的救赎,即将开始。
而这场救赎的代价……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