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
她摘下胸前那枚已彻底化作纯金色的玉简化印,在初升的朝阳下,映照出璀璨的光芒。
“你说得对,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人。”她的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我是那个能让水泥筑起千里堤坝,能让女子也能走上殿试考场,能用算学预测雷雨的人。你说我是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被她救过的百姓、被她提拔的寒门学子,最后落回夜枭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上。
“可我救的每一个人,都在这片土地上真实地呼吸着。而你,不过是一个被仇恨困在过去三十年里,不肯醒来的疯子。”
夜枭被捕的当日,楚云舒的识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轰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史诗级任务:扭转天命认知!】
【功德点+800!当前总功德点:3250!】
【恭喜宿主!圣贤智慧系统正式升级至【翰林】级!知识库权限大幅扩容,解锁‘初级气象预测模型’、‘宏观律法重构模型’、‘全国货币流通推演’等新政必备高级模块!】
深夜,镇国侯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楚云舒独坐案前,在一卷崭新的宣纸上,提笔写下《新政十三条》五个大字。
她的笔锋凌厉,第一条便是:“凡大晏子民,有才学者,不论出身、性别、籍贯,皆可依律参政。”
窗外,隐有雷声滚滚,一场酝酿已久的春雨,即将倾盆而下。
她放下笔,望向那片漆黑如墨的夜空,轻声自语:“以前总觉得改变世界很难……现在才明白,只要你敢亲手拆了那座旧庙,就能在这片废墟上,建起属于自己的新天。”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
裴衍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走了进来,轻轻放在她手边,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侧脸上,声音低沉而温和:“下次,别再一个人冲在最前面。”
楚云舒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那一瞬间,胸口传来的、清晰而温热的心跳,远比识海中任何冰冷的系统提示,都要更加真实。
太庙那惊世骇俗的幻象虽已散去,但它所掀起的滔天巨浪,才刚刚开始席卷整座京城。
次日,天光未亮,舆论的洪流已然倒灌。
昨日还对镇国侯心存疑虑的百姓,此刻却成了她最狂热的信徒。
“天授智慧者,乃国之柱石”,这句从天而降的“神谕”,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被说书人编成了十几个版本。
城中香火最旺的几座道观庙宇,竟不约而同地为镇国侯立起了长生牌位。
更有甚者,几个德高望重、向来不问政事的老儒生,竟联名撰写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昭宁长公主归位颂》,自发张贴于市井,引来无数人围观传抄。
一时间,楚云舒的声望被推至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几乎与神明无异。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镇国侯府,却是一片山雨欲来前的沉寂。
书房内,楚云舒指尖轻敲着那枚已化作纯金色的玉简化印,面色无波,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昨夜,就在她以为尘埃落定之时,灰雀冒险传来了最后一条密报:夜枭虽被生擒,但他为防万一,早已将一份所谓的“先帝遗诏副本”藏于城外某处义庄,且他在狱中曾对奉命看守的禁军冷笑:“你们以为赢的是楚云舒?她不过是替我……完成了最重要的仪式。”
这话语中的诡异与笃定,让楚云舒心中警铃大作。
她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一个复仇疯子临死前的胡言乱语。
他所谓的“仪式”,绝不简单。
“嘀——”识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低沉响起,“检测到‘未完结因果链’,事件核心逻辑存在缺失。建议宿主立刻溯源查证,补全信息闭环。”
“因果链?”楚云舒眸光一凝,“系统,分析夜枭此人的一切背景,重点关联永宁年间的宫廷秘闻。”
几乎是瞬间,她脑中浮现出一条清晰的指令脉络。
她当即唤来楚月,声音压得极低:“立刻去查,永宁元年至永宁十年间,所有被遣散、贬谪或无故失踪的宫人记录,尤其是尚工局所属匠户的迁徙档案,一个都不能放过!”
刑部天牢,最深处。
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霉变的混合气味。
夜枭被手臂粗的玄铁锁链穿透琵琶骨,牢牢钉在冰冷的石台上,一身黑袍破烂不堪,唯有那只被纱布蒙住的独眼之下,仅存的另一只眼睛,仍像燃烧的鬼火,死死盯着牢门的方向。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纤瘦的身影逆光而入。
楚云舒没有穿象征权力的侯爵朝服,只着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
她不带任何侍卫,手中只提着一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青瓷灯。
灯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她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脸。
她走到石台前,将一张用智能手表微型投影仪拓印出的、泛黄的图纸,缓缓在夜枭面前展开。
那是一份三十年前的、名为“双簪机关”的图样。
“你说我是异世邪魂,那你呢?”楚云舒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回响,清晰而锐利。
“三十年前,你是谁?尚工局的顶级匠户苏家之子,苏明远。因你父亲拒绝为先帝修造一座用于处决后宫的‘双簪机关’,被冠以‘大不敬’之罪,满门抄斩。”
夜枭原本如死水般的身体猛然一震,那只独目中爆发出滔天的戾气与震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楚云舒没有理会他的质问,灯光下,她的眼神比刀锋更冷:“可你知不知道,那道满门抄斩的命令,并非先帝亲笔所下。”
“不可能!”夜枭嘶吼起来,铁链被他挣得哗哗作响。
“是周立文。”楚云舒吐出这个名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为了维护所谓的祖宗宗法,杜绝任何‘牝鸡司晨’的可能,他假传圣旨,将你苏家灭门,以此震慑宫中所有同情长公主一派的势力。你恨错了人,三十年。”
夜枭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那股支撑了他半生的戾气,竟在瞬间出现了崩裂的痕迹。
楚云舒俯下身,声音更低,却如魔咒般钻入他的耳中:“你想毁掉大晏,因为它毁了你的家。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逼另一个无辜的女子——段玲,为你陪葬。她被你藏在暗处,替你保管着最后的秘密,也在等死。等你失败,她便会立刻自尽,为你守住那份所谓的‘忠诚’。她也在等一个能为她洗刷污名、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的机会,就像当年的你一样。”
她顿了顿,直视着夜枭那只开始涣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否认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救人,在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活得更好。而你,不过是把自己的仇恨,像瘟疫一样,妄图一代代地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