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保时捷的副驾,阿Nueng的手指像小松鼠的爪子似的,轻轻摩挲着座椅细腻的真皮纹路,指尖划过的地方,皮质带着温润的凉意。
她又凑到车窗边,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看外面掠过的热带绿植——芭蕉叶舒展着宽大的叶片,鸡蛋花三三两两落在车窗上,像撒了一把奶白掺着鹅黄的小扇子。
她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花瓣,那柔软的触感就让她眼睛一亮,沾了淡淡的花香的指尖在眼前晃了晃。
心里偷偷想:原来自由的味道,是鸡蛋花的香,是风裹着的水汽,不是外婆家永远紧闭的窗帘和翻不完的习题册。
像只第一次挣脱笼子的小雀,对车窗外的一切都充满新鲜,连路边摊贩喊卖芒果糯米饭的声音,都觉得是最好听的调子。
龚弘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余光瞥见少女扒着车窗、脑袋一点一点的雀跃模样,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这小姑娘的鲜活,像往她沉寂了许久的心里,丢了一颗甜滋滋的糖,那些因穿越来的闷意,竟悄悄散了些。
她故意放慢车速,轻声逗她:“小心把鼻子贴在玻璃上,待会儿变成小花猫。”
阿Nueng回头吐了吐舌头,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鼻子:“才不会!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车,外婆说女孩子要规规矩矩的,不能盯着别人的东西看。”
说完又小声补充,“可是姐姐的车,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车子停在顶层公寓的地下车库,龚弘牵着阿Nueng的手乘电梯上楼,少女的手心软软的,还带着点汗意,攥得紧紧的,像怕丢了什么宝贝。
推开门的瞬间,阿Nueng忍不住“哇”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的,差点忘了呼吸。
挑高的客厅里,落地窗外是湄南河的全景,金红色的霞光正漫过河面,把河水染成了蜜色。
浅驼色的羊绒地毯踩上去软乎乎的,像踩在云朵里,黑檀木茶几上摆着新鲜的白兰花,花瓣还沾着水珠。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佛手柑香,和她那永远飘着消毒水味、窗帘紧闭的房间截然不同,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裹着自由的味道。
“姐姐,你家也太好看了吧!”阿Nueng脱了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脚趾蜷了蜷,感受着那份柔软。
小心翼翼地走到阳台边,扒着玻璃看河面上缓缓驶过的游船,船顶的彩色遮阳棚晃得她眼睛发亮。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风景,我家的窗户都被窗帘遮着,外婆说女孩子不能总往外看,会被分了心,可我总偷偷掀开一点缝,看外面的树会不会长高。”
龚弘走到她身后,递过一杯冰镇的蝶豆花水,杯壁凝着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来,喝一口清甜解暑,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她抬手揉了揉阿Nueng的头发,语气带着笑意:“喜欢就多待一会儿,这风景又不会跑,你就算看一整天,它也乖乖的在那里。对了,我看你走路的时候步子有点沉,是不是腿上磕到了?”
阿Nueng的身子猛地一僵,端着杯子的手微微发颤,冰凉的蝶豆花水晃出几滴,落在地毯上。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往腿后缩了缩,像做错事的小猫,小声嗫嚅:“没……没有呀,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过来!”龚弘的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她拉着阿Nueng走到沙发边,让她坐下。
故意板着脸,却藏不住眼底的软,“我学过医,是不是磕到了,我一看就知道,别想蒙混过关,不然不给你吃冰镇的蝶豆花水了。”
闻言,阿Nueng乖乖坐下来,像只被逮住的小老鼠,咬着下唇,手指揪着校服短裙的下摆,一点点往上撩,露出小腿上的瘀痕。
新伤是青紫色的,泛着肿意,碰一下就疼,旧伤凝着淡淡的黄,摸起来还硬邦邦的。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像兔子:“就……就因为昨天模拟考差一分满分,外婆用木棍打的。她说我不听话,会像妈妈一样,会给家里丢脸……”
龚弘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去储物柜,翻出医药箱。
她蹲在阿Nueng面前,先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她的小腿,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心里却憋着一股气。
一分的差距,竟要让孩子受这种罪,这哪里是管教,分明是把自己的执念,往孩子身上套。
她拿出碘伏,蘸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消毒,阿Nueng怕疼,缩了缩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龚弘便停下动作,抬头冲她笑,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脸颊,擦掉眼泪:“别怕,我轻点,消完毒就不疼了。实在疼的话,可以咬我。”
少女的眼泪砸在龚弘的手背上,温热的,带着憋了许久的委屈。
她从来没跟外人说过这些,外婆的严苛是家里的“规矩”,她表面上嘻嘻哈哈,却把所有委屈咽进肚子里。
可此刻被龚弘温柔相待,那些压在心底的难过,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抽抽搭搭地说:“我才不咬姐姐,姐姐是好人,外婆说咬人的孩子没人要……”
龚弘给她涂好消肿化瘀的药膏,又拿出干净的纱布,顺着小腿的线条细细包好,怕勒得太紧,还特意松了松边缘。
等做完这一切,她看着阿Nueng泛红的眼眶,心念一动,悄悄运转双全手。
淡不可见的“炁”顺着指尖渗入阿Nueng的肌肤,精准地抚过受损的毛细血管,修复着皮下的瘀伤。
那些青紫色的痕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褪去,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不消片刻便彻底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剩。
“好啦。”龚弘收回手,摸了摸阿Nueng的头,指尖蹭了蹭她的发顶,“是不是不疼了?试试动一动腿。”
阿Nueng愣了愣,抬手碰了碰包着纱布的地方,原本隐隐作痛的感觉果然消失了,她试着晃了晃腿,灵活得很,半点不适感都没有。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龚弘,像发现了什么宝藏:“姐姐,你好厉害!怎么一下子就不疼了?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药膏呀?是不是像童话故事里的魔法药膏,抹上就什么伤都好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学过的中医护理。”龚弘笑着糊弄过去,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以前跟家里的老中医学的,对付这种小伤很管用,不过这是独家秘方,只传给可爱的小姑娘,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对了,你不是还要复习功课吗?我书房里有书桌,采光好,我可以帮你辅导一下。”
阿Nueng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她想起满分的要求,愁眉苦脸地点头,小脸皱成了一团,像吞了颗酸柠檬:“要的要的!可是数学好难,那些几何题绕来绕去的,我算来算去都不对,感觉那些辅助线都在跟我捉迷藏,我找半天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