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南酥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继续低头看信。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一丝不羁,仿佛能看到一个鲜活的女子正坐在她面前,娓娓道来。
“其实,我是秦家第七十九代孙,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从2036年重生到了秦家第三十二代孙——秦筝的身上。”
南酥的瞳孔猛地一缩!
重生?
从2036年?
这……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不是说,大运动之后,不许成精了吗?
重生是什么鬼?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比发现这个空间本身还要离谱!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继续往下看。
“我以为带着未来的记忆,我可以改变一切。可我错了,我终究没能改变爷爷奶奶被下放的命运。”
“大伯带着大房一家去了香江,从此杳无音信。爷奶出事前,爷爷为了保护秦家的小辈们,和我们断绝了关系。”
“我们这些小辈,结婚的结婚,下乡的下乡,曾经那么兴旺的秦家,就这么散了……”
读到这里,南酥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内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大房去了香江……爷奶被下放……
这不就是外公外婆家的事吗?!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疯狂成型。
秦筝……秦雪卿!
南酥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
秦雪卿是她的母亲,是南城秦家二房的人!
南酥使劲回忆着,在外公外婆家,她从来没听过一个叫“秦筝”的长辈。
既然信里说大房去了香江,那这个秦筝,肯定不是大房的人。
母亲是二房,那……那这个秦筝,只可能是三房的人了!
是了!一定是这样!
呵,怪不得!怪不得这个空间会认她为主!
南酥忍不住笑出了声,胸口的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虽然她不姓秦,但她的身体里,流着一半秦家人的血啊!
闹了半天,这是自家的东西!
既然是自家的东西,那她用起来,就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之前那点因为“抢”了别人机缘而产生的小小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南酥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舒舒服服地靠在浴缸边上,继续往下看信。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却让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越看,她的脸色就越黑,到最后,整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哗啦——”一声巨响。
南酥猛地从水中站了起来,温热的洗澡水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滑落,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啥玩意儿?!
曹!文!杰?!
信上那个害死了秦筝的畜生,竟然是曹文杰?!
她就说“秦筝”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
原来,这个神秘的空间前主人秦筝,就是知青们口中,那个上山捡山货,不慎跌入悬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曹文杰的前妻!
嘶!
还真让她猜对了!
空间的前主人,还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还是被自己的枕边人,那个看起来人模狗样,在知青点没什么存在感的曹文杰给活活害死的!
南酥只觉得一阵反胃,胃里翻江倒海。
啧,真是细思极恐!
太可怕了!
南酥再也没有心情泡澡了,那点悠闲惬意被恶心和愤怒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迅速地冲洗了一下身体,直接跨出浴盆,扯过旁边的浴袍胡乱裹在身上,抓起那封信就大步走了出去。
她站在二楼的主卧室里,看着那张铺着精致床品的欧式大床,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
秦筝在信里说了,她曾经带着曹文杰进过空间。
那……那他们肯定在这张床上睡过!
一想到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曾经躺在这张床上,南酥就膈应得不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不行,这里不能住了!
南酥将信纸重新塞回信封,随手扔回床头柜的抽屉里,转身就走。
她像是躲避什么瘟疫一样,迅速地把小洋楼的其他房间都看了一遍。
最后,她选定了三楼的主卧。
这里的布局和二楼的主卧一模一样,但里面空空荡荡,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并未有使用过的痕迹,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人住过。
她很满意。
南酥立刻跑到一楼的洗衣房,此时,洗衣机已经发出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她打开舱门,那套被洗涤烘干的紫色油画四件套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摸上去温暖又柔软。
南酥抱着崭新的四件套,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三楼。
她手脚麻利地掀掉防尘布,将新的床品铺上。
被套、床单、枕套……当最后一个枕头也被塞进那漂亮的紫色枕套里时,南酥累得直接呈一个“大”字形,倒在了床上。
松软的床垫瞬间将她包裹,鼻尖萦绕着干净清爽的香气。
“啊——”
她满足地喟叹一声,真舒服啊!
这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
南酥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运转着。
她曾听其他知青闲聊时八卦过。
曹文杰、秦筝,还有一个叫颜婧怡的知青,他们三个人曾经是龙山大队最出名、关系最好的“铁三角”,总是形影不离。
后来,曹文杰和秦筝结了婚。
再后来,秦筝死了。
而那个颜婧怡,据说被县革委会的陈主任看上了,弄回家当了媳妇儿。
昔日的三人组,一个死,一个嫁作他人妇,如今只剩下曹文杰一个人,还留在知青点,时不时地扮演着深情怀念亡妻的戏码。
啧啧啧……
南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讽刺。
她之前还以为是什么三角恋的狗血大戏呢。
搞了半天,原来是渣男和毒妇联手,给傻白甜设下的惊天骗局!
曹文杰上演了一出美男计,骗取了秦筝的感情和信任,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她手里的空间!
唉……
南酥忍不住替这位素未谋面的远房亲戚叹了口气。
秦筝啊秦筝,你这可真是为了一个渣男,亲手给自个儿的脑子挖了个大坑,又勤勤恳恳地往里面灌满了水。
还好,还好最后醒悟了。
只是这个醒悟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南酥忽然想起了后山那个被她草草安葬的坟包。
之前不知道那具可怜的尸骨是谁,她也就没立墓碑。
现在知道了,那是她的亲戚——秦筝。
南酥决定,等有空了,一定得过去,给秦筝正儿八经地立个墓碑。
好歹,她们也算是一家人。
南酥在三楼的新床上躺了一会儿,理清了思绪,便意念一动,出了空间。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她先将浴房里自己用过的东西收拾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从浴房出来,她没有回屋,而是径直走向院子里那个新搭的狼窝。
小闪电正蜷缩在柔软的干草上睡觉,听到脚步声,它警觉地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是南酥时,立刻亲昵地摇起了尾巴。
南酥将小家伙抱进怀里。
小闪电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着南酥的手指,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对她充满了依赖。
南酥抱着怀里温热的小毛团,缓缓走到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下,抬头看着天上缀满的繁星,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必须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处理曹文杰这个巨大的隐患。
根据秦筝信里的说法,曹文杰不仅跟着秦筝进过空间,自然也见过空间里那些远超这个时代的物资,以及仓库里那些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金银珠宝。
财帛动人心。
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曹文杰既然能为了空间害死自己的妻子,就证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
南酥毫不怀疑,一旦让曹文杰知道空间有了新的主人,他绝对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其实,南酥更害怕的,是曹文杰会将空间的事情告诉别人。
哦,对了,白羽应该也知道空间的事情。
秦筝真的是给她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啊!
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她的危险系数就越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旦空间暴露,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南酥眯了眯眼睛,皎洁的月光下,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冰冷危险的光。
对了,那个叫颜婧怡的女人,现在是陈主任的媳妇儿。
秦筝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
她必须得想办法确认一下,曹文杰到底有没有将空间的秘密告诉颜婧怡。
南酥抱着小闪电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一瞬间,一个疯狂而又决绝的念头,在她心底破土而出,并且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迅速生根发芽。
她动了杀心。
反正曹文杰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手上沾着秦筝的血,死有余辜。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才能永远地保守秘密。
那就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