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听着电话那边的提示音，苏冰默以为张云雷这个点应该睡着了，手机开禁音也正常，就没多想。
却不知，此刻的张云雷正和小瑞分开行动的，一家店一家店的联系总负责人，要那些工人的名单，同时也了解到了……他们这里很多人都没有四大银行的卡，大多都是农信合作社的存折，很少一部分人有信用卡。
通同时，大部分人也是周洲派手下去天桥那边找的散工。
该说不说，果然是越有钱的越抠，请个专业的装修团队怎么样？总部又不是不报销。
和小韩总打过报告之后，张云雷给今天晚上在财务部和人事部加班的所有人员都开了三倍奖金，以及明天一天的带薪休假。
一直加班到次日清晨的天微微亮起时，他们一行人才将有误的工人以及对不上号的银行卡信息彻底排查出来。
小瑞将一杯手磨咖啡递到张云雷的手里，自己刚开门打算要到总特助的工位上休息，却被张云雷喊住了：“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都不用来这里了，晚上五点来接我回社里就可以了”
毕竟昨天才刚落地北京城，小瑞把张云雷送到苏冰默的出租屋之后，才过了第一个红绿灯就又被张云雷喊着去跑了正在装修的各个店，又陪着他在这里核对下一晚上信息，也该休息了。
“那你呢？”
“你先回去，我今天有自己的安排，反正现在线索也充分了”
“那你早点休息”
看着小瑞离开之后，张云雷就将所有对不上的名单详细整理了一遍，将问题最大的分店做了着重的标识。
“默姐，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呢”陪着她起了个大早，宋梓毓透过镜子看着正打着哈欠的苏冰默，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前几天不是和我，和你一块搭戏的那个男演员是某平台的太子爷嘛？咖位没你大，背景也没你硬，还在这里耍大牌”
所以，苏冰默这是来给她撑腰的？
“默姐，其实我不想麻烦哥哥他们……而且，之前那个经纪人也不会管这些，我就是和阿晟习惯性吐槽了一下”
“所以呢？一开始和你争番位，大女主剧本为了他改内容，现在又在剧组这样公然针对你？倒是剧没有原着好，挨骂的又是你，凭什么啊？”苏冰默是真的看不惯圈子里的这些下流手段。
也想不明白上一个经纪人是怎么和投资方谈下这个剧本的。
“默姐，没事啦，没事啦”看着苏冰默那张冷下来的脸，宋梓毓立马和她解释着：“默姐，其实咱们也不亏啊是不是？这是根据大Ip改编的，我演好我的剧本就好啦”
看着镜子里那张被化妆师上粉底液的脸，苏冰默只是从自己的衣兜里抓了一把柠檬糖塞到宋梓毓手里。
身上传来一阵暖洋洋的热感，张云雷被鼻腔里的那股浓郁的玫瑰香水味惊醒。
看着自己身上被莫名披上的西装外套，张云雷有些厌恶的将那件外套扔到了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
还好，自己忙了一个通宵核对的文件还在。
张云雷的余光往旁边的茶几上瞥了一眼后，喊小瑞去帮他冲杯咖啡时，才想起来这个点，小瑞应该已经回家并且肯定在补觉，他只好拿着那件裹满玫瑰香水的西装扔给凌玲，自己到茶水间给自己冲咖啡。
在冲咖啡的同时将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来的小面包塞到嘴里垫吧，也趁现在给苏冰默报备了一下今天的工作。
而苏冰默给他的回复，只有一个简短的“嗯”字。
在岔路口等红绿灯时，微信的通知铃声突然响动了一下，锁屏浮现的聊天框里是苏冰默发过来的一句：“千万不要相信除周逸衡之外，任何一个姓周的，当然必要的时候，周逸衡也不可信”
“放心好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倒是你，宋梓毓今天早上给我发过消息，让我劝劝你别去跟人家有资本的男演员硬刚”
消息刚发出去，绿灯亮了，张云雷也来不及再看什么消息，直接踩了一脚油门到自己在群里通知的那个餐厅。
各个分店的店长以及装修负责人，看着张云雷大早上的给他们上了一桌子的硬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张云雷虽然嘴角挂着笑意和他们说：“这半年以来，麻烦各位了，不过总公司在哪里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你们可以直接跟我说呀，没必要去扣工人们的工资，不是吗？”
“张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我们的工资也没发呢，你不能这样血口喷人吧”
……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众人喧嚣的声音，张云雷只觉得有些聒噪，左手有些不安的用指头在自己的腿上打着拍子，但他的脸上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所有人。
“先吃吧，毕竟我难得巡视分店，下个周五老韩总要回国巡视所有分店，还请各位配合一下”
“张总，不是我们要挑你的理，是您大早上一来就剩这么多硬菜，我们实在吃不下”
“就是啊，且不说我们刚吃完早饭，您一早上睡醒看到这些山珍海味，对您来说这是生活，但是对我们来说太腻的慌”
“就是就是，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您不用在这儿摆什么鸿门宴”
……
“我可没有要摆鸿门宴的意思，不过你们既然说了这是鸿门宴……那就和你们聊聊正事儿吧”
张云雷先将那份有问题的文件甩到了桌子上：“半年以来你们克扣人家的工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现在竟然过分到直接不给人家发工资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冲着我来呀，没必要冲着那些员工啊，对我在你们的眼里，我是没有良心的老板，但是他们不一样呀，他们还就指望着这份工资”
但是张云雷是在和他们和和气气的讲道理，但实际上……张云雷的眼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层氤氲掩盖，像一只饿狼一样盯着在座的所有人。
“张总，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明白呀”
“就是，我们也都是人，我们也都有家要养，我们怎么可能做那些没有良心的事情”
“只是他们的工资没发下来，我们的工资也没发下来呀”
“就是有这一份证据，你又能证明什么呢？我们很多分店的店长也是今天才见”
“就算我们要贪污那些工钱，我们一家店，两家店贪污也算呀，你总不能污蔑我们，说我们集体贪污？”
“分店开始装修，起码砸进了300多万的工资，更别说我们十几家分店，我们就是敢贪，我们也不敢贪那么多钱呀”
……
张云雷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承认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他都已经把他们贪污工资的证据拿了出来，他们还在这里狡辩。
偏偏狡辩的还有理有据。
“不得不说，各位是真的很聪明，你们算准没办法查你们的银行流水，但是我希望你们向我解释一下……你们除了你们各个店的店长和装修负责人之外的银行卡是真的，其他人的银行卡全不符合，怎么回事儿？”
“张总，我们这些干活的兄弟都是周副总安排人到天桥那边招的，有些人没有银行卡，这是很正常的”
张云雷就猜到会有人这么说，直接打断了那人的话：“乱七八糟的理由我不想听，反正我查不到你们的银行流水，但是我可以以公司的名义去起诉你们呀，虽然非常有可能，连法院也查不到。可是你们现在这样非法盗用其他人的银行卡，这涉及洗钱了吧？你们也知道现在国内的这个就业市场，一旦人生有了污点，恐怕很少会有人接受你们”
他的嘴角依旧微微向上扬，笑盈盈的看着在座的所有人。
但这一次，房间里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纷纷扰扰，突然变得有些静谧。
还是服务员突然上菜，打破了房间沉重的氛围。
“又都不说话了？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不说话也行，那就好好吃饭。我想吃完饭以后，你们应该会得到法院的传票，这可能是你们吃的最后一顿安心饭了”
张云雷自顾自的用筷子夹起饭桌上的菜，不管大早上能不能吃得下这大鱼大肉的，反正他是真饿了。
“张总，这件事情跟我们没关系”
好烦人啊，要么什么也不说，要么……非要在人嚼菜嚼一半时候说，张云雷抬头看一下这房间里的唯一声音来源。
而那人好像是发现旁边的人在看自己，便再一次没了声音。
“我发现你们这群真的好无聊呀，敢做不敢承认就算了，现在又在这里吊人胃口，能不能办事就是办事，吃饭就是吃饭啊？”张云雷一脸抱怨着说：“你们就是不尊重我一晚上的劳动成果，能不能让我好好吃个饭，我现在真的很饿”
见房间里再一次没了声音，张云雷依旧低着头吃饭。
他现在不止了，他还很困。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想帮他这个忙，张云雷嘴里的烧麦还没咽下去，就听到窗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本就沉寂的包厢，也因为这一声鸣笛声，使得静谧空气再一次被加重。
“张总，我们真的会被判刑吗？”
“你们刚刚不是都说了吗？这些事情不是你们做的呀，你们为什么要进去呢？我呢要给总部一个交代，我现在手里有的只是这一份名单，我能把它交给警察了。我到时候警察查出来，你们要是涉及什么贪污呀，什么洗钱呀，那可说不好了”
张云雷将嘴里的那口烧麦咽了之后，若无其事夹着面前的菜：“但是你们如果现在承认的话，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啊，或者是说你们上面还有人帮你们？那就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看着自己好心好意点了几桌菜，他们没几个人动，张云雷的心里还真有点儿失落，怎么会有人浪费粮食，浪费成这个样子啊？
最后一杯水，顺着张云雷的咽喉落入腹中，他起身拿起外套，披到身上。
离开了。
有些无力的坐在主驾驶上，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只手点了支烟喂到自己的嘴里。
他真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是在干什么。
明明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愣是没想到自己去苏冰默家取了个车，就突然想到这一点，自己一晚上没睡就算，还给财务部和人事部赔上了三倍工资……
然而，让张云雷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手里那支烟还没抽完，就收到了一条举报短信，而矛头指向了这个人……应该是周洲的助理。
不到两个小时，张云雷几乎收到了将近五六条举报短信，当然这些短信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人。
这笔钱同样也到了周洲助理的手里。
张云雷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到公司和他们撕破脸，他们不一定会承认这件事情。要么就是……直接走法律程序，举报加停职，加彻查。
但是好像……不管是哪一条，赶不上下周老韩总来巡店的进度。
所以
宋梓毓现在剧组的拍摄也不是很顺利，也不知道男演员是有意的还是无意，总是说自己手滑、没感觉，一场戏整整拍了一上午，没拍完就算了，搂在宋梓毓腰上的那只手还有些不安分。
而苏冰默不止一次和导演说过，那个男演员绝对借着拍戏揩油，但导演就好像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无法自拔一样，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
直至中午休息，男演员的助理，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在那儿阴阳宋梓毓。
“啪”的一声，那个小助理直接挨了苏冰默一巴掌，还没等小助理和自家艺人告状，苏冰默又一巴掌扇到了那个男演员身上。
“谁家不懂事的工作人员？还想不想让自己的艺人要这个戏份了？”
“这又是谁家不懂事的艺人呀？还想不想要资源了？”
苏冰默眯着自己的那双桃花眼盯着那个男演员，而她那张脸上写满：“我就是打你了，你又能把我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