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的指尖还抵在竹筒边缘,那行【SYNc FAILEd: GAtE_8 ActIVE】的提示像根烧红的针,扎在她眼皮底下。她没动,呼吸压得极低,仿佛一出声,这帐篷里仅存的安静就会炸开。
南宫翎的金线残片躺在解析槽里,泛着微弱的青铜光,像是从旧年历里抠出来的一段锈蚀记忆。她把电磁炉残件接上灵参汁液,电流在玻璃管里窜成淡绿色的蛇,噼啪两声,屏蔽场终于成型。系统光屏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团子?”她低声叫。
光团没回应,只缩成指甲盖大小,瑟瑟发抖。
她不管了,直接在异能开发屋的终端敲下两串字符——“门碑”“种籽”。这是刚才头痛时闪过的画面,像有人拿刀片在她脑子里划了两道。
屏幕卡了三秒,突然跳出一段加密日志:
【宿主身份确认:姜小芽,第9次轮回‘守门人’载体,种田系统为初代文明火种封装体。】
她喉咙一紧。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上次轮回失败原因:信任错误对象。】
帐篷外,墨言正靠在门框上摆弄手机。他拇指滑过屏幕,屏保一闪——是她五岁时睡在灵田边的照片,脸埋在红薯藤里,嘴角还沾着泥。那会儿她刚觉醒系统,天天拿创可贴贴电磁炉当装饰。
姜小芽盯着那画面,手指无意识掐进掌心。
不是没怀疑过。墨言太巧了,每次她出事他都在,像被设定好的Npc。可他屏保里存的,又偏偏是她最狼狈的睡相。
她猛地合上竹筒,把日志截图删了个干净。
“不是他。”她对自己说,“至少……不是现在。”
她转头看向家居炼器台,星图还在,九处灵脉节点连成“田”字,和她这些年开的灵田一模一样。中央一点红,标注着【核心:宿主心脏=阵眼】。
她低头,手按在左胸。
那里一直疼,像有根线从骨头里穿出来,牵着什么在转。她以为是重生后遗症,现在才明白——那是阵法在认主。
“所以……我不是穿越来的。”她喃喃,“我是被种下来的。”
种籽,门碑,崩塌的修真界……她不是逃出来的,是被人塞进这个世界,当成锚点钉住的。
帐篷帘子一掀,白芷走了进来,右眼投影着联盟传讯:“玄丹门、御灵宗、天工阁,三派联名质疑你灵食供应中断,怀疑你已被‘门后存在’污染。”
姜小芽冷笑:“让他们怀疑去。”
白芷没动,左眼却突然映出一段画面——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浮空门碑前,手持铜镜,镜面映出天帝的侧脸。两人对峙,风卷残云,脚下是断裂的星轨。
姜小芽瞳孔一缩。
那是她?还是……另一个轮回里的自己?
“你也看到了?”她问。
白芷点头:“左眼最近总闪这些。像有人在往我记忆里塞东西。”
“不是塞。”姜小芽摇头,“是唤醒。”
她忽然抓起桌上的辣条包装锡纸,撕成方块,用炭笔把“种田即布阵”协议的关键图纹刻上去。线条细如发丝,却带着电流般的波动感。
然后她把锡纸塞进王铁柱送她的烤红薯模具里。那模具是铁皮做的,上面还贴着“全村最暖炊事员”手写标签。系统从没扫描过这玩意——因为它压根不算“修真物品”。
“这是我唯一没被监控的东西。”她摩挲着模具边缘,“连团子都进不来。”
白芷看着她:“你打算做什么?”
姜小芽站起身,掀开帐篷帘。
天刚蒙蒙亮,墨言还在守夜,手机搁在膝盖上,屏幕暗着。阿哞的地铁隧道口冒了缕热气,像早市的包子铺。
她走出去,声音不大,却稳得像钉子:
“从今天起,停供联盟所有灵食。”
墨言抬头,皱眉:“你疯了?玄丹门还有三百弟子靠你的粥续命。”
“那就让他们断两天。”她抱着竹筒,站在晨光里,“我要让那些躲在门后的人知道——我不是钥匙,是锁。”
“你拿自己当诱饵?”白芷追出来,声音发紧。
“不然呢?”姜小芽笑了下,“等他们再派清道夫来?还是等下一次‘守门人残核’往我身体里钻?”
她低头看了眼胸口,那隐痛比以往更清晰了,像心跳里夹着另一道频率。
“我种了这么多年田,种出灵鸡、种出红薯、种出充电灵剑……现在才知道,我种的根本不是作物。”
“是阵法。”
“而我,是阵眼。”
墨言盯着她,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你屏保闪过的那一秒。”她直视他,“我看到你存着我五岁的照片。可那时候,你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墨言手指一僵。
她没再追问,转身走向厨房棚子。电磁炉残件还在桌上,沾着辣条碎和洋葱皮。她拿起一块红薯,掰开,热气腾腾。
“王铁柱教过我,红薯要烤透,芯才能软。”她把红薯塞进模具,锡纸在热气里微微发亮,“现在也一样——想让人信你疯了,就得疯得彻底。”
模具底部,锡纸上的图纹开始泛光,隐约拼出一行小字:
“第九次轮回,重启开始。”
她把模具塞进乾坤袋,拍了两下。
“今天起,我不做饭了。”
“我要等他们来找我。”
白芷站在原地,左眼的画面还在闪——白衣女子举起铜镜,镜面裂开一道缝,有光涌出。
墨言低头,手机突然震动。他点开一看,屏保自动切换了——不再是姜小芽的睡相,而是一片漆黑,中间浮着半行代码:
【GAtE_8 REboot IN pRoGRESS】
他猛地抬头,姜小芽已经走远。
她穿过灵田,脚步很稳。腰间的竹筒突然震动,弹出最后一行提示:
【检测到宿主自主决策率突破阈值,‘种田即布阵’协议进入预激活状态。】
她没看,直接用手抹掉。
风卷起她的奶黄道袍,双丸子头晃了晃。走到田埂尽头,她停下,从乾坤袋里掏出洋葱喷雾,往空中喷了一下。
辛辣味弥漫开来。
一滴泪滑出眼角,落在田土上。那块地瞬间泛起微光,一颗灵参苗破土而出,转眼长到半尺高。
她抹了把脸,低笑:“哭着种田,还真是我的老习惯了。”
远处,墨言站起身,欲言又止。
她没回头,只抬起手,把创可贴从袖口撕下,贴在竹筒接口处。
咔哒一声。
系统屏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