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就到啦!”
我听见了温柔的呼喊。
妈妈……
妈妈?我意识到自己在走路。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恭喜你六岁啦!”她继续说。
然而她的声音太古怪了,不知为何,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却本能地认出了这是我的妈妈。这只是个背影。
这是个梦。可是我无法醒来,我不想醒来。
我继续往前几步,放在地上的包裹,然而,一碰就开。地面从四周开始坍塌,而我的视线无法从包裹移开———一把漂亮的长剑突然地出现在我眼前。它藏在鞘中,白色与黄色、黑色交替而生,有雕刻的剑柄却格外耀眼美丽。
“妈妈,它贵吗?”我不受控地发问。
“当然。”母亲指着剑,“整整花了九十万。”
“九十万?”我惊讶地伸出手指,“那是好多好多钱!”
“你看,它的剑柄有象牙装饰,还有琥珀———和你的眼睛一样。”母亲开心地说,“祝福你长这么大了!”
好奇怪的说法。我摸了摸剑。明明是梦境,我却感到一阵冰凉。
“秋天当然冷啦!我们去买衣服吧!”母亲牵起了我的手。
然而地面已经塌陷到了我的脚下,妈妈浮在上面,而我,几乎是一瞬间的停顿后,开始下坠。
我一下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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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欢的吗?”一个看起来很温暖的大姐姐笑眯眯地领着我走进一家挂满了哥特式服装的华丽小店,然而,一眼望去,价格惊心怵目。
所有的衣服都在“一千”以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钱币这样不值钱?我拿下了一件赏心悦目的花领衬衫。
“没有什么比瓦图尔集市更好的地方了。”大姐姐这样说,“但是———你最好快逃。”
话音刚落,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手中的衣服开始变化,花纹消失、溶解,变红。我感觉我的手忽然被打湿,我极力把模糊的视野聚焦,仔细一看,手里的衣服已经滴滴答答得弄得满地都是血。
而我忽然晕头转向,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战场上,手中的衣服变成了空空的剑鞘。
“振作点!”有人大喊。我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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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吉剧烈地咳嗽着,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得可怕的床上。被子上有一只死去的蜘蛛。他愣了一下,抖掉这个可怜的家伙。
但是他没有功夫为任何生物祈祷,他搞不清楚是否又是另一场梦。
“醒了?”这声音不来自妈妈,也不来自邪恶而黑暗的布莱兹·凯特,更不来自让人头疼的艾玛小姐,当然也不来自赛琳———而是一位“忠实”得可怕的新朋友,椿先生。
如果桑吉还清醒着,他一定会激动地问罗宾有没有死掉———虽然没有如此深的仇恨,但甩掉凯特先生的手下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显然他没那么清醒。
“我还在做梦吗?”他严肃地说,“请让我醒来,梦境之神,睡神与———”
他掐了一下自己。
“梦境中也会疼吗?”
椿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在瓦图尔———用你们的话说,骑士团的驻扎地。只不过这里现在没人了。”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抱歉,饭馆关门了,我们下次再一起吃饭。”
桑吉终于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处于半间房子里———房子的东北角是完整的,就像一个贵族女孩都会爱上的精致微缩模型一样,一面墙,外加上另一方向的大半面墙彻底消失不见,地上满是碎砖头,疯长的植物说明了他们二人是很久以来的第一批人类客人。
“我也无法证明我在做梦。或者醒来。”桑吉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发生什么了?”
“你差点淹死,我也是,但是有人救了我们。”
“不是你救了我。”
“算一半。”椿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桑吉说,“在昨晚狼想要吃掉你之前。”
“谢谢。”桑吉瞥了一眼椿先生的膝盖。
“瓦图尔没有狼。”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这往往是,也从来是一个人,一个熟悉而阴魂不散的人,罗宾。
“而‘骗子’是个有趣的人。”他托着烟斗,从墙壁后出现。
“太棒了,你们都活着。”桑吉就像罗宾那样面无表情地说。
沉默弥漫开来,而桑吉终于意识到了罗宾这句话的意思。
“骗子?”他对第一个疑点发问,选择性装作遗忘了第二点,根本没有什么狼的事实。
“一个不太友好的外号。”椿先生说,“来自鸡毛蒜皮的小事。”
罗宾似乎对这个反应非常满意,轻松勾了勾嘴角,眼睛沉沉地看着地面。而背后,奇迹般地走出一只黄色的猫。
如果被人知道,猫恐怕要被当成上帝的化身。毕竟怎么会有猫能逃过海难!
“你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桑吉直截了当地问。
罗宾望着椿先生,没有回答。而椿先生的开口道,“为了不再被称作骗子。以及,回家不需要理由。”
“那我们再次分别吧。”桑吉说,“我没事,我很好。”
潜行比理由更简单,一个人永远无法隐藏自己的一切踪迹。椿先生郑重地交给桑吉一张早就写好的名片,严肃地以一个礼告别。
桑吉也回了个礼,顺便也朝着罗宾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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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来了。”约翰感叹道。
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许久未见的怀特。
“最近在外面找了点活儿。”怀特说,“赚得多,危险小。算是半个继承家业。”
“不做你的‘本职’了?”约翰笑弯了眼睛,好像下一句话是憋了一千年也没有说出的话,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也要养家糊口了?”
“是,是。”怀特出奇得有些害羞,看着地面,笑容几乎无法掩饰。这提醒着所有人,他刚满二十岁。随后,像是拉满了弓太久,终于支撑不住松手那样,小声开口道,“我们订婚了。”
爱格森夫人惊讶地看着怀特。
“那你喝一杯吧。”她说出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在她手里的是一杯颜色奇怪的饮料。这再正常不过了,爱格森夫人的烹饪创意连炼金术士都要为之折服,但她始终不把它称作炼金。
在这一点上约翰和她真是天生一对。
“桑吉还没尝过呢,以他的胃口他肯定喜欢。”约翰说。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爱格森夫人说,“现在天气好像还不那么好。”
“没事!“怀特以浓重的北方口音说,“就没见到哪个意外能杀了他啊!”
“你说的对,来自北方斯林格家族的‘双面间谍’怀特·蒙特·斯林格先生。”约翰把眼睛迅速从杯子移向怀特,似笑非笑地说。
怀特刚刚朝着饮料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约翰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