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考虑到长孙晟病危,长孙无垢肯定是想在最后的时光陪伴父亲的,所以凌云便没有叫她,与高氏说了一声后,便带着程咬金几人,随着王元的仪仗,前往新王府。
队伍穿过依旧繁华的街市,越靠近宫城,气氛越发肃静。
最终,在离宫城仅一墙之隔的履顺坊内,一座规制宏大气派,却唯独门楣空悬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履顺坊,名副其实,能居住于此者,皆乃深受皇恩、顺遂无比之臣,其地位之尊贵,远超其他坊区。
府邸朱门紧闭,高墙深院,望之令人心生敬畏。
王元上前,敲开大门,接着,便有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服饰,面色激动的男子,领着几名仆从婢女快步而出,齐刷刷地跪倒在门前。
“小的狗蛋!叩见大王!小的...小的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大王——”
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狗蛋?”凌云脸上露出一丝讶异和暖意,他翻身下虎,走到狗蛋面前,“是你。起来说话。”
“是!是小的!”狗蛋连忙爬起来,用袖子胡乱擦着眼泪,激动得语无伦次,“自打大王您去了北疆,小的就守着大兴城的旧王府,后来陛下建这新都,特意下旨,让小的过来守着这儿,天天打扫,就等着大王您回来!连匾额都是陛下御笔亲书的金匾,就等着您回来挂上去呢!”
他絮絮叨叨,却将杨广这份细致深远的爱护之意表达得清清楚楚。
身后几人闻言,无不动容,连程咬金都收起了嬉笑,面露感慨。
凌云拍了拍狗蛋的肩膀:“辛苦你了,以后府中事务,依旧由你掌管。”
“谢大王信任!小的保证尽心尽力打理好王府。”狗蛋激动得又要下跪,被凌云抬手止住。
王元此时笑着上前:“大王,您看,这时辰正好,是否这就将陛下的心意升上去?”
凌云颔首:“可。”
得到他的首肯,王元立刻尖声吩咐:“吉时已到!升——匾!”
早已准备好的禁卫们合力,将那块覆盖着黄色绸缎的匾额稳稳升起,悬挂于空悬已久的门楣之上。
绸缎落下——
“虎威王府”四个御笔亲书的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气势磅礴,尊荣无比!
“恭贺大王乔迁新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玄奖等人,包括王元带来的宫人以及王府仆从,皆跪倒山呼。
声势浩大,瞬间传遍了履顺坊的每一个角落。
凌云让众人起身,对王元道:“王总管辛苦,代本王谢过陛下。”
王元任务完成,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恭敬告退。
凌云这才带着程咬金几人,在狗蛋的引导下,正式踏入这座属于自己的王府。
府内亭台楼阁,精巧奢华,又暗含军旅的硬朗气息,一草一木皆能看出营造者的无比用心。
程咬金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杨玄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神采也很是精彩。
血一与血二,则是好奇地东张西望。
狗蛋一路兴奋地介绍着各处景致用途,以及库房中早已堆满的皇家赏赐。
.......
就在凌云搬进王府不过短短半日时间,“虎威王府”金匾高悬履顺坊的消息,便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整个洛阳权贵圈!
那座规格超高、地段绝佳、空了数年、引得无数猜测的顶级府邸,竟然是留给虎威王凌云的!
而且还是陛下御笔亲题的金匾,由内侍省副总管亲自监督悬挂!
这份殊荣,这份圣眷,再次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嘶...履顺坊!紧挨着宫墙!陛下这...这真是将虎威王视为肱骨心腹啊!”
“快!备礼!备最厚的礼!立刻送去虎威王府!”
“快打听打听,大王何时方便见客?”
......
一时间,洛阳各大府邸纷纷动了起来,
苏威、樊子盖等重臣,虞世基、裴蕴这些近臣,以及各路宗室的亲王、国公、侯爷,都纷纷派出管家、子侄,捧着礼物名帖,涌向履顺坊。
不多时,虎威王府的门前,便被车马排成长龙,将坊口堵得水泄不通。
古玩字画、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礼物之贵重,数量之繁多,令人瞠目结舌。
程咬金带着血一血二,亲自于门前维持秩序。
狗蛋带着有限的几个仆役,忙得晕头转向,登记造册,清点入库,脸上却笑开了花,与有荣焉。
凌云始终未曾露面,一切应酬皆由杨玄奖代为处理,凡是提出想要面见凌云的,皆被他客气的拒绝:“大王初至,府事冗杂,谢过各位大人美意,容后缓叙。”
越是见不着,就越显得深不可测,也让这帮权贵们对这位圣眷无双,位高权重的虎威王,更加敬畏。
......
宇文府。
宇文化及自然也备下了一份不失体面的礼物,送去了王府。
书房内,宇文成都英挺的眉宇间,露出一丝感慨:“陛下对虎威王的恩宠,真是古今罕有啊,不过,其镇守北疆,功勋卓着,也确实当得起此殊荣。”
宇文化及瞥了儿子一眼,淡淡道:“恩宠太盛,未必是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宇文成都微微皱眉,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恰在此时,一名心腹匆匆入内,在宇文化及耳边低语了几声。
“什么?失手了?”宇文化及脸色一沉,当即失声道,“李渊没死?那么多人提前埋伏,竟然杀不了一个毫无准备的李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听到这话,那名心腹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的宇文成都便是脸色一变,惊声道:“什么!父亲,您...您竟私下派人去截杀唐国公?此举未免...”
“你懂什么!”宇文化及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当年李渊被迫辞官,乃是为父的手笔,他岂能不心怀记恨?若让其得势,岂会与我宇文家善罢甘休?”
宇文成都嘴唇动了动,看着父亲恼怒的神色,终究将话咽了回去,只是眉头紧锁,面露不虞。
孝道如山,他无法当面顶撞父亲,但心中对此等行径却是极为不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