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年 7 月 2 日,晨光普照。苏家村的海岸线被镀上一层金辉,海浪褪去了黎明时的沉郁,变得壮阔而温柔,拍打着沙滩的声音与民俗馆前的人声交织,汇成一场跨越国界的交响。“海的使者” 年度峰会主舞台上,十米长的 “全球星海” 挂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指纹与海浪纹交织,像无数盏小灯,照亮了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 全球 12 各海外驿站的代表、受助者及家属、媒体记者,还有线上千万名同步观看的观众,共同等候这场迟到十年的终极回响。
顾沉舟站在舞台侧幕,右手悄悄扶着后台的立柱,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右腿的疼痛比黎明时更甚,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冷汗顺着后背滑落,浸湿了浅蓝的衬衫。他拒绝了乐乐递来的轮椅,也隐瞒了病情,只在口袋里揣着止痛药,想着撑过这场峰会,撑过给苏父推轮椅看日出的约定。
“顾老师,该您上台开场了。” 乐乐的声音带着兴奋,没察觉他的异常。
顾沉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尽量让步伐看起来平稳。走上舞台的那一刻,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线上弹幕瞬间刷屏:“顾老师辛苦了!”“十年坚守,终于等到这一天!”
他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 —— 苏父坐在第一排的轮椅上,手里紧紧攥着锦盒;苏曼妮站在法律咨询角旁,胸前的志愿者证书熠熠生辉;林晓星抱着 “时光” 系列玩偶,眼里满是期待;念念和孩子们举着小国旗,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这些面孔,这些十年间与他并肩同行的人,成了他此刻对抗疼痛的最大力量。
“十年前,我带着忏悔来到苏家村,遇见了清沅和小远。”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有他自己知道,每说一句话,都要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十年间,我们从一只玩偶、一艘麦秆船,到现在的全球 12 个勇气驿站,723 名受助儿童重获新生,这一切,都源于‘海是亮的’信念,源于清沅和小远未完成的约定。”
台下安静下来,只有海浪声在空气中流淌。顾沉舟的目光落在苏父身上,继续说:“今天,我们不仅要庆祝善意的传播,更要纪念那些未能到场的人 —— 清沅、小远,还有苏姨。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苏父,分享他与清沅、与这片海的故事。”
掌声再次响起,苏父在志愿者的搀扶下,握着锦盒,慢慢走上舞台。他打开锦盒,取出那枚素银戒指,举到话筒前:“这是我的女儿清沅,为我和她妈妈结婚二十周年准备的礼物,可惜,她没能亲手送给我们,就永远离开了。”
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厚重,却异常清晰:“我的女儿,一生短暂,却用她的善良,照亮了无数孩子的路。她没能看到海,没能给她妈妈戴上这枚戒指,但今天,我要替她完成这个心愿。” 他将戒指轻轻放在挂毯前的展示台上,“这枚戒指,会永远陈列在苏家村民俗馆,告诉所有人,爱与善意,永远不会迟到。”
线上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泪水刷屏:“清沅姐姐的孝心,太好哭了”“海是亮的,清沅姐姐一定能看到”“这枚戒指,是最珍贵的善意象征”。
苏父的致辞结束后,最激动人心的 “全球海浪齐鸣” 环节正式开始。乐乐按下连线按钮,12 各海外驿站的画面同步出现在舞台的大屏幕上。肯尼亚的木雕师傅举起鲸鱼雕像,法国的刺绣阿姨展开新绣的挂毯,非洲的孩子们捧着麦秆船,齐声喊着 “海是亮的!善意永续!”。
与此同时,苏曼妮带着孩子们,将那只巨大的麦秆船推到海边,所有在场的人都跟着走到沙滩上,手里拿着各自的迷你麦秆船。“三、二、一!放流!” 乐乐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海岸线,七百只麦秆船被同时放入海中,与屏幕里海外驿站放流的船遥相呼应,形成一片跨越时空的 “全球星海”。
顾沉舟站在沙滩上,看着海面上的麦浪船,感受着身边人的温暖,腿部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苏父坐在轮椅上,由志愿者推着,来到他身边:“小顾,谢谢你,替清沅和她妈妈,圆了看海的心愿。”
顾沉舟转过头,看着苏父眼中的释然,笑了笑:“苏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人的善意,让这场约定,得以圆满。” 他扶着苏父的轮椅,“峰会结束后,我推您去看日出,就像清沅画里的样子。”
苏父点点头,目光望向海面:“好,让清沅和她妈妈,也看看苏家村最美的日出。”
傍晚,峰会圆满落幕。海外志愿者们陆续离开,留下了满满的祝福与不舍;受助者家属们握着苏曼妮和林晓星的手,一遍遍说着感谢;孩子们在沙滩上奔跑,手里拿着海浪挂件,笑声清脆。
顾沉舟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独自来到苏清沅与小远的墓前。夕阳把海面染成橘红色,墓碑上的字迹在余晖中泛着微光。他慢慢蹲下,右腿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却依旧轻声说:“清沅,小远,峰会圆满结束了,你们看到了吗?苏叔替你把戒指放好了,全球的孩子都在为你祝福。”
他从口袋里掏出止痛药,就着海水服下,眼神里满是释然:“清沅,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陪苏叔,陪他看日出,看海浪,就像你希望的那样。”
夕阳渐渐落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扶着墓碑,慢慢站起,一步一步朝着民俗馆的方向走去。背影在余晖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异常坚定 ——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要守护好苏家村,守护好这份跨越十年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