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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那句冰冷的“张翠花,你对以上事实,有什么话说?”如同一声惊雷,在落针可闻的中院里炸响,也将所有凝聚的目光,化作了实质般的压力,狠狠压向那个倚在门框上的肥胖身躯。

贾张氏猛地一个哆嗦,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被强行拽醒。扶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指节泛白。她脸上那层死灰般的绝望,在无数目光的炙烤下,开始扭曲、变形,最终糅合成一种混杂着恐惧、不甘和垂死挣扎的复杂神情。豆大的汗珠顺着她油腻的鬓角滑落,滴在陈旧的门槛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全院子的人都屏息凝神,等着她的反应。易中海痛苦地闭上了眼,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刘海中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带着一丝看好戏的优越感。阎埠贵的眼镜片后,目光闪烁,心里盘算着这事最终会如何影响院里的势力格局。何雨柱面容冷峻,如同磐石。许大茂则几乎要笑出声来,踮着脚尖,生怕错过贾张氏任何一个狼狈的细节。

死寂在蔓延,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贾张氏喉咙里那“嗬嗬”的破风箱声停了。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抬起了头。那双浑浊的眼睛,先是茫然地扫视了一圈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定格在王主任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她嘴唇哆嗦着,用一种刻意放大、却又明显底气不足,带着浓重哭腔的嗓音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

“王……王主任……我……我冤枉啊我……”

这一声“冤枉”,喊得是百转千回,充满了无尽的委屈。若是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怕真有人要被她这声调骗了过去。

她不等王主任回应,或者说,她根本不敢给王主任回应的机会,立刻自顾自地演了下去。她抬起粗糙的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额头,发出“砰砰”的闷响,哭嚎着:

“我老糊涂了!我真是个老糊涂啊我!王主任,您是知道我的,我一个没文化的老婆子,脑子不清爽,整天浑浑噩噩的……前两天,我就是……就是一时犯了迷糊,猪油蒙了心,去了厂里说了些胡话……我都不记得我说了啥了呀!真的,我啥都记不清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从指缝里观察王主任和众人的反应。这就是她惯用的第一招——装傻充愣,倚老卖老。试图用“老糊涂”、“记不清”这种模糊的借口,将性质极其恶劣的诬告行为,轻飘飘地归结为个人糊涂,蒙混过关。

院内响起一阵极低的嘘声和嗤笑声。尤其是年轻一辈,脸上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记不清?那两天在厂里撒泼打滚、言之凿凿指认何雨柱和许大茂偷公家东西的时候,那嗓门可是比谁都洪亮,条理“清晰”得很!这会儿倒成了糊涂蛋了?

秦淮茹站在人群稍远的地方,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心里又急又气,更是涌起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她早知道婆婆会抵赖,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最低级、最让人看不起的方式。她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同时也为棒梗和小当感到难过,有这样的奶奶,孩子们以后在院里怎么抬头?

王主任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表演”而动容,只是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不记得了?张翠花,厂里的公函写得清清楚楚,你连续两天,捏造事实,诬告厂干部,人证物证俱在,不是你一句‘老糊涂’、‘不记得’就能抹过去的!”

贾张氏捶打额头的动作僵住了。她发现,她百试不爽的“糊涂计”在王主任这里完全失效。那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像一堵墙,将她那点小心思撞得粉碎。

她脸上的可怜相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焦躁和蛮横。

“我……我……”她支吾了两声,眼见装傻不成,心一横,那泼妇的本性瞬间压倒了伪装。

只见她猛地将捶额头的手放下,肥胖的身躯不再倚靠门框,而是像一滩烂泥般,主动地、重重地往地上一坐!

“噗通”一声,尘土微扬。

紧接着,就是标志性的拍大腿动作,右手高高抬起,再狠狠拍在自己那肥硕的大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哎呀!我不活了啊——!”一声尖锐的、足以刺破耳膜的哭嚎猛地爆发出来,打破了院子里刚刚因为王主任质问而重新凝聚的寂静。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孤老婆子啊!”她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用那破锣嗓子哭喊,唾沫星子横飞,“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看看这院里都是些什么豺狼虎豹啊!一个个道貌岸然,心肠比墨还黑啊!”

她猛地伸手指向站在前方,面色冷峻的何雨柱和一脸讥诮的许大茂,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

“就是他们!何雨柱!许大茂!这两个挨千刀的!平时是怎么欺负我们贾家的?啊?大家伙都给评评理!”她试图发动群众,眼睛赤红地扫视人群,“他何雨柱,给我们家打的饭菜都是剩的、馊的!可怜我家棒梗,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都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啊!”

何雨柱眉头猛地一拧,眼中怒火升腾,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立刻发作。他知道,此刻打断她,只会让她更来劲,而且王主任在场,他相信组织会给他公道。

贾张氏见何雨柱没说话,以为他理亏,气焰更盛,又指向许大茂:“还有他!许大茂!这个坏得流脓的东西!仗着自己放电影,有点权力,就看不起我们孤儿寡母!平日里见面就冷嘲热讽,挤兑我们家淮茹!上次厂里发福利,是不是他把最差的那份给我们家的?是不是?!”

许大茂气得鼻子都歪了,跳脚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贾张氏你血口喷人!”但他刚骂出口,就被王主任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

贾张氏见吸引了火力,更加来劲,哭嚎得更大声,简直是声嘶力竭:“他们联手欺负我们贾家啊!把我们往死里逼啊!我就是气不过!我就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了,才想去厂里找领导说道说道!我怎么就成诬告了?啊?他们要是没做亏心事,怕我说吗?我就是说了几句气话,他们就要把我往死里整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她完美地施展了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绝技。 将自己是诬告者的身份,瞬间扭转成了被干部长期欺压、不得已反抗的可怜受害者。试图将水搅浑,把严肃的政治问题,拉低到邻里纠纷、个人恩怨的层面。

院内众人听得是目瞪口呆。虽然大家都知道贾张氏蛮不讲理,但能如此睁着眼说瞎话,将白的说成黑的,还是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下限。

“我呸!真不要脸!”后院的一个小媳妇低声啐了一口。

“好家伙,这嘴皮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有人喃喃道。

“许大茂也不是好东西,但说人家克扣福利,这纯属胡扯吧……”

易中海听着贾张氏的哭嚎,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他原本还期望贾张氏能认个错,服个软,或许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可现在……这完全是在自寻死路!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感觉一阵无力。

刘海中则是微微摇头,心里暗道:“蠢货!厂里公函都下来了,还在这胡搅蛮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阎埠贵则是心里飞快计算:“完了,贾家这次算是把厂里和街道都得罪死了,以后在这院里,算是彻底边缘化了……得让家里人离他们远点。”

何雨柱听着那些污蔑之词,胸膛剧烈起伏,但他依旧强忍着。他相信,王主任,还有那封公函,会给他一个公正。

许大茂则是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把贾张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就等着看王主任怎么收拾这个老泼妇。

王主任始终冷眼旁观,任由贾张氏表演。直到贾张氏哭嚎得有些接不上气,声音稍微低下去一点时,她才用那平稳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开口,一字一句,如同冰锥:

“张翠花,你说何雨柱克扣你家粮食,有证据吗?时间,地点,人证?你说许大茂挤兑秦淮茹,克扣福利,证据又在哪里?厂里劳资科、后勤处的记录,要不要现在就去查?”

“我……我……”贾张氏被问得一窒,她哪里拿得出证据,全靠一张嘴胡说。

王主任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继续逼问:“而你诬告何雨柱、许大茂偷盗公物,厂里保卫科有你的报案记录,有当时在场工人的证言,证明你言之凿凿!这,就是铁证!”

“我那是……我那是气糊涂了!说的气话!”贾张氏梗着脖子强辩。

“气话?”王主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气话’,严重侵害他人名誉,干扰工厂生产秩序,损害工厂声誉!这是极其严重的错误行为,不是一句‘气话’就能轻描淡写揭过的!”

贾张氏被王主任的气势彻底压垮,她感觉自己所有的招数在王主任面前都如同儿戏。装傻不行,撒泼不行,颠倒黑白也不行……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知道,自己完了。真的完了。

在这种极致的恐慌和走投无路之下,她使出了压箱底的、也是最恶毒、最无赖的一招——

只见她猛地停止拍打大腿,双手撑着地面,仰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脸上的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用一种凄厉到变调的嗓音,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快睁开眼看看吧!看看吧!!!”

亡灵攻击,开始了!

这一声嚎叫,如同夜枭啼鸣,让在场许多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些年纪大的、迷信的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们走得太早了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受人欺负,受人作践啊!”贾张氏捶打着地面,哭得“情真意切”,“你们看看啊!现在谁都敢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啊!何雨柱、许大茂他们联手要把我往死里整啊!街道和厂里也不分青红皂白,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恶毒的眼神扫视何雨柱和许大茂,仿佛真要把他们的魂给勾走。

“老贾!东旭!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就把这些黑心肝的、欺负我们贾家的人都带走吧!带下去陪你们!让他们不得好死啊!!”

这恶毒的诅咒,让整个中院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就连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脸色也都变了。牵扯到死人,诅咒别人去死,这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在四合院这种相对封闭传统的环境里,是极其犯忌讳,也极其令人反感的行为。

何雨柱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许大茂更是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嘴里低声骂着“疯子”。

易中海猛地睁开眼,喝道:“贾张氏!你胡说八道什么!快闭嘴!”他试图制止,但已经晚了。

秦淮茹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妈!你别说了!!”她冲上前想去拉贾张氏,却被贾张氏一把推开。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听到了吗?他们连话都不让我说啊!你们快显显灵吧!把这院里的人都带走!都带走啊!!”贾张氏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在地上翻滚哭嚎,诅咒声一声高过一声。

场面,彻底失控了。原本庄严肃穆的审判大会,被贾张氏这一通毫无底线的撒泼打滚和亡灵攻击,搅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所有人都被这泼妇的终极反击给“震慑”住了。就连王主任,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厌恶和决绝。

她看着在地上翻滚哭嚎、如同泥潭里打滚的猪猡一般的贾张氏,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摆事实已经毫无意义。

王主任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试图用声音压过贾张氏的哭嚎,而是用一种极度冰冷、仿佛能冻结空气的语气,对身旁的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以及几位街道的工作人员,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看来,张翠花同志是打算顽抗到底,拒绝承认错误了。”

“把她架起来!让她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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