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府衙的刑房比昨日更显压抑，烛火被风一吹，在墙上投下蔡明扭曲的影子。他被铁链锁在木桩上，手腕磨出了红痕，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桀骜：“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墨坐在木桌后，面前摊着 “蔡党逆案全卷”，指尖停在 “北通商号漕运特许” 那一页，声音比昨日更沉：“蔡明，你以为不说就能蒙混过关？刘账房已经招了，北通商号的漕运特许，是户部侍郎张谦批的，你敢说你不认识张谦？”
“张谦？” 蔡明的瞳孔猛地一缩，嘴唇下意识地抿紧 —— 这个名字像根针，戳破了他故作镇定的伪装。沈墨捕捉到他的反应，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纸，推到他面前：“这是北通商号的特许文书，上面有张谦的亲笔签名，笔迹跟你地窖里密信上‘张侍郎亲批’的字样，连墨色深浅都一致。你还要说不认识？” 纸上的 “张谦” 二字力透纸背，正是户部官员常用的馆阁体，蔡明盯着那两个字，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刑房外传来脚步声，孙七抱着一摞账册匆匆进来，额角沾着汗：“沈副班，俺查了北通商号的财务记录，发现他们每月都会往‘恒丰钱庄’的一个匿名账户打钱，而这个账户的实际持有人，是张谦的远房外甥！俺还找到了钱庄的转账凭证，上面有张谦外甥的签字，跟张谦家的账本字迹能对上！” 他把账册和凭证放在桌上，最上面的一页写着 “月付纹银五百两，收款人：李二（张谦外甥化名）”，日期正好是北通商号拿到漕运特许的次月。
蔡明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说…… 我说！张谦是我表舅，是他帮北通商号拿到的漕运特许，条件是每月给他五百两纹银，还帮他把贪腐的赃款转到南方的钱庄……” 他顿了顿，又道，“这次联合镇北军旧部起事，张谦也知道，他说会在祭天当天，借‘护卫粮草’的名义，把禁军调离城外，帮我们打开城门……”
“祭天调兵！” 沈墨猛地站起来，烛火晃得人影乱颤，“张谦具体要怎么调兵？他跟镇北军旧部的联络人是谁？” 蔡明摇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都是我表舅跟蔡大人直接联系，我只知道他们会在三月十二，也就是祭天前三天，在张谦的私宅见面，商量最后的调兵细节。”
沈墨当即对三人下令：“赵六，你带三个捕快，暗中监视张谦的私宅，注意观察进出的人，尤其是蔡府的人；王忠，你去恒丰钱庄，把张谦外甥的转账记录、账户流水都调出来，越多越好，作为贪腐的证据；孙七，你整理张谦的任职记录、漕运特许审批流程，把他跟蔡党的关联做成‘证据链图谱’，方便上报开封府尹。” 三人齐声应下，转身就往外走，赵六路过蔡明身边时，铜锤往地上一磕：“早这样不就省事了？非要遭这罪！”
沈墨留在刑房，继续审讯蔡明：“张谦还有没有其他同伙？蔡府最近有什么动静？” 蔡明想了想，低声道：“我听说张谦还跟兵部的一个郎中来往密切，具体是谁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常在‘望湖楼’见面。蔡府最近很安静，蔡大人好像去了外地，说是要跟镇北军旧部的首领碰面。” 沈墨把这些信息记在卷宗上，又道：“你知道张谦私宅的布局吗？有没有密室或者暗格？” 蔡明点点头：“张谦的书房里有个暗格，藏在书架后面，里面放着他跟蔡党的密信和贪腐的账本。”
半个时辰后，王忠赶回府衙，手里拿着厚厚的钱庄流水：“沈副班，恒丰钱庄的人一开始不肯给，俺亮了府衙的令牌，才把流水调出来。张谦的外甥从账户里取的钱，都用来买了张谦府里的田产和古玩，还有一部分转到了南方的‘聚义钱庄’，户主是蔡党的人！” 他把流水放在桌上，最上面的一页写着 “取现纹银三千两，用途：购置田产（张谦名下）”，日期正是张谦批完漕运特许的第三个月。
赵六也传回消息：“沈哥，张谦的私宅在城东的‘状元巷’，门口有两个护卫，看着像是官府的人。俺刚才看到张谦的外甥进去了，手里拎着个黑布包，像是在送东西。” 沈墨站起身：“走，去张谦的私宅附近看看，顺便确认书房暗格的位置。孙七，你留在府衙，把张谦的贪腐证据和谋反线索整理成‘紧急呈报’，等我们回来就上报开封府尹。”
状元巷的青石板路很安静，张谦的私宅是座三进的院子，门口挂着 “张府” 的匾额，护卫穿着便服，却腰间配刀，一看就是练家子。沈墨和王忠假装路过的商人，绕到宅子后面，发现书房的窗户正对着小巷，窗纸上隐约能看到书架的影子。“蔡明说暗格在书架后面，” 沈墨压低声音，“赵六，你去吸引护卫的注意力，我和王忠趁机看看书房的情况。”
赵六会意，故意在府门口徘徊，还假装咳嗽，护卫果然警惕地走过来：“你干什么的？这里是张大人的私宅，不许靠近！” 赵六装作惶恐的样子：“俺是从外地来的商人，想找张大人办事，不知道大人在不在家……” 护卫刚想驱赶他，就见沈墨和王忠从后面悄悄爬上院墙，透过窗户往里看 —— 书房里的书架果然靠墙放着，书架上摆着不少古籍，最中间的一排书看着像是固定的，正是暗格的位置。
两人悄悄下来，绕回巷口，赵六也借机离开。“暗格的位置确认了，” 沈墨对赵六道，“你继续监视，要是张谦或者他外甥再出来，就跟上去，看看他们去什么地方；王忠，你去对接开封府尹，把张谦的证据和谋反线索告诉他，申请明天一早搜查张谦的私宅，不能等三月十二他们见面，夜长梦多。”
回到府衙时，孙七已经把 “紧急呈报” 整理好了，上面贴着张谦的漕运特许、钱庄流水、转账凭证，还有蔡明的供词，最后一页是 “证据链图谱”，用红笔把张谦、蔡明、北通商号、镇北军旧部连在一起，清晰明了。“沈副班，俺还查了张谦的履历，他五年前靠蔡党的关系当上的户部侍郎，这五年里，经他手批的漕运特许有十几份，其中一半都是蔡党控制的商号！” 孙七指着图谱上的 “漕运特许” 节点，眼神里满是愤怒。
次日清晨，开封府尹的批文下来了，同意立刻搜查张谦的私宅。沈墨带着赵六、王忠、孙七和二十名捕快，直奔状元巷。张谦的护卫见势不妙，想关门抵抗，赵六一锤砸开大门：“官府办案！谁敢阻拦，以同党论处！” 护卫们吓得不敢动，沈墨带着人直奔书房，王忠按蔡明说的，推开书架中间的古籍 —— 果然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叠密信和一本账本。
密信里有张谦跟蔡党的往来书信，最上面的一封写着 “三月十二巳时，私宅议事，带调兵符复印件”，落款是 “蔡大人”；账本里记录着张谦五年里的贪腐明细，共 “纹银五万三千两，田产二十亩，古玩三十件”，每一笔都对应着他批过的特许文书。孙七把这些证据一一登记在册，在台账上写着 “查获张谦贪腐证据：密信 12 封，账本 1 本，纹银三千两（暗格内查获）”。
张谦当时正在前厅喝茶，见捕快冲进来，脸色瞬间惨白：“你们…… 你们干什么？我是户部侍郎，你们敢擅闯我的私宅？” 沈墨把密信和账本放在他面前：“张谦，你勾结蔡党，贪赃枉法，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张谦盯着密信，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我…… 我是被胁迫的！是蔡党逼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被胁迫？” 赵六上前一步，铜锤往桌上一放，“你每月拿五百两纹银，买田产买古玩的时候，怎么不说被胁迫？你帮蔡党批漕运特许的时候，怎么不说被胁迫？” 张谦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嘴里念叨着 “完了…… 全完了……”
捕快们把张谦押上囚车时，巷子里围了不少百姓，有人指着张谦骂：“原来是个贪官！难怪这几年漕运的运费越来越贵，都是他搞的鬼！” 还有人对沈墨等人拱手：“多谢官爷为民除害！有你们在，汴京才能太平！” 沈墨对着百姓拱手，心里却没有轻松 —— 张谦只是蔡党在朝中的一个棋子，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鱼。
回到府衙，开封府尹亲自过来审讯张谦。张谦见无法抵赖，招出了更多线索：“蔡党在朝中还有同伙，兵部郎中李默、工部员外郎王仁都跟蔡党有往来，他们负责提供兵器和粮草…… 蔡大人现在在湖州，跟镇北军旧部的首领见面，计划三月十五祭天的时候，在城外放火，吸引禁军注意力，趁机冲进皇宫……”
孙七把这些新线索补充到 “蔡党逆案全卷” 里，又在 “证据链图谱” 上加上李默和王仁的名字，用红笔标注 “兵部、工部”，形成更完整的蔡党势力网。“沈副班，张谦还招了，蔡大人在湖州的据点是‘悦来客栈’，镇北军旧部的首领叫赵虎，手里有三千多人，都藏在湖州的废弃军营里！” 孙七兴奋地指着图谱，“咱们现在有了蔡大人的下落，还有镇北军的据点，要是能抓住蔡大人，就能彻底瓦解蔡党！”
沈墨点点头，对开封府尹道：“府尹，现在情况紧急，蔡大人在湖州跟镇北军汇合，咱们得立刻派人去湖州，联合当地府衙和禁军，抓捕蔡大人，端了镇北军的据点，不然三月十五的祭天大典还是有危险。” 开封府尹当即下令：“沈副班，你带赵六、孙七、王忠，再调五十名禁军，立刻去湖州！务必在三月十五前抓住蔡大人，肃清镇北军旧部！”
众人领命，立刻开始准备。赵六扛着铜锤，去清点兵器；王忠去联系漕运码头，租最快的快船；孙七把 “蔡党逆案全卷” 和证据链图谱整理好，放进随身的布袋里；沈墨则去府衙的兵器库，领取弓箭和盾牌。暮色降临时，众人已在漕运码头集合，快船 “飞燕号” 早已等候在岸边，船工们正在检查船桨，准备连夜赶往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