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乘坐当天的航班回到洛杉矶，班德正在停车场等他。
“欢迎回来，好莱坞第一狠人。”班德挥着手里的小报，笑得有些阴险。
“什么玩意儿？”
“自己看。”
李衡接过报纸——头版标题耸人听闻：《制片人只身闯毒窝，千万美金赎回剧组》。
配图是他在墨西哥被偷拍的照片，背景是警车和荷枪实弹的特警。他穿着衬衫站在那儿，指间夹着烟，脸色冷得像要杀人。
文章内容更是离谱，把他描述成了一个为了拍电影不惜跟墨西哥黑帮火拼的亡命徒，甚至绘声绘色地描写了他如何“单手持枪逼退毒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李衡把报纸扔回桌上，哭笑不得，“谁写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剧本可惜了。”
“不管真假，反正哈维信了。”班德幸灾乐祸，“听说他刚把针对《泰坦尼克号》的黑稿全撤了，最近连夜店都不去了。”
李衡停下脚步：“真的假的？”
“真的。”班德耸肩，“你现在的人设是孤胆枭雄。”
李衡笑了笑，推开玻璃门。
前台小姐看见他，手里的咖啡差点洒了：“李、李总……下午好。”
班德凑近小声说：“看见没？现在公司上下都觉得你是个狠角色。”
“随他们怎么想吧。”李衡按下电梯按钮，“凯文·费奇呢？”
“在你办公室等了一上午了。”班德看了眼手表，“他说你要的东西，弄好了。”
办公室的门敞着。
凯文·费奇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摞文件夹，厚得快抵到下巴。
听见开门声，他猛地站起：“老板！”
“坐吧。”李衡脱下外套挂好，“东西带来了吗？”
“都在这。”凯文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发出闷响，“漫威所有角色的资料，我都整理出来了。”
李衡拿起最上面那本，密密麻麻全是手写笔记，人物关系图画得像蜘蛛网。
“熬了多少天？”
“不记得了。”凯文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反正我女朋友说如果我再不回家，她就把我的漫画全扔了。”
李衡笑笑：“那你还不赶紧回去？”
“回去之前，我得先听听您的想法。”凯文在沙发边缘坐下，身体前倾，“如果让您来搭建这个宇宙，您会从哪个角色开始？”
李衡没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点了根烟。
“你先说说看。”
凯文深吸一口气。
“《美国队长》。”他几乎脱口而出，“他是漫威的精神图腾，二战背景正统，容易被主流接受。或者《神奇四侠》，家庭元素受众广，风险更小……”
“不。”
李衡打断了他。
凯文愣住：“为什么？美队是最稳妥的起步……”
“就是因为太稳妥。”李衡走向窗边，“你想想，观众现在看到‘超级英雄’会想到什么？”
“呃……正义？勇敢？”
“对。”李衡转过身，“还有无聊。”
凯文皱眉。
“那些完美的道德楷模，观众看腻了。”李衡走回桌边，“我们要的不是圣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缺陷的人。”
“什么样的缺陷？”
李衡想了想：“一个混蛋。”
“混蛋？”
“对。”李衡点头，“一个自大狂，花花公子，军火贩子。除了有钱和聪明，其他方面都是人渣。”
凯文眼睛瞪得更大了。
“然后，”李衡继续说，“把他扔进地狱。看着他怎么从泥坑里爬出来，变成一个真正的英雄。”
凯文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脑海里已经开始构建画面。
一个穿着西装的混蛋，被炸飞，被囚禁，在绝境中用破铜烂铁造出盔甲……
“你说托尼·斯塔克？”他试探着问。
“宾果。”李衡打了个响指。
“可是……”凯文犹豫，“他只是个二线角色。连漫画销量前十都进不去。”
“正因为他是二线，我们才有改造空间。”李衡坐回椅子上，“如果是美队或蜘蛛侠，观众心里已经有固定印象了。但托尼·斯塔克？没人在乎他在漫画里是什么样。我们可以重新定义他。”
凯文沉默数秒，慢慢点头。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如果成功了，这会是……”
“会是一场革命。”李衡替他说完，“但前提是，我们得找到一个能演出那种感觉的演员。”
“什么感觉？”
“真的在地狱里待过的感觉。”李衡拿起班德刚才给的那份小报，翻到副版一个角落。
那里有张模糊的照片——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戒毒所门口，眼神涣散。
标题是：《天才陨落：小罗伯特·唐尼再次出狱》。
他把报纸推到凯文面前。
凯文看清照片，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声音变调，“老板，这是小罗伯特·唐尼！”
“我知道。”
“他是全好莱坞最大的烂人！”凯文激动得站起，“保险公司都不给他担保！每个月得进一次戒毒所！你找他演超级英雄？观众会把电影院砸了！”
李衡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唐尼瘦得脱相，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但那双眼睛……即使隔着模糊的印刷，李衡也能看出他的迷茫。
“就是他。”李衡抬起头，“只有他能演托尼·斯塔克。”
“为什么？”凯文还是不理解。
“因为托尼·斯塔克的故事，就是一个混蛋的救赎。”李衡说，“而唐尼，他正需要救赎。”
凯文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坐回沙发。
“就算你说服了我，”他说，“可他在哪？听说他连房子都被收走了，现在住在朋友家的地下室。”
“不用找。”李衡站起来走向门口，“班德两天前就联系过他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一直在楼下等着。”李衡打开门，回头看了凯文一眼，“你要一起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