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别院密室,白薇忽然从入定中惊醒。
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她捂住胸口,额头渗出冷汗。
窗外,隐隐传来远方的震动声——来自寒月谷方向。
“开始了……”她喃喃自语。
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片段再次涌现,但这一次,更加清晰。她看到年幼的自己蹲在青石板前,用小刀刻那只歪脖子雀儿;看到姐姐背着受伤的她跑过三条街;看到江小年笨拙地递给她一包麦芽糖……
还有,那个血与火的夜晚。她蜷缩在角落,看着父母倒在血泊中,看着姐姐拼死护着她,看着……江小年瘦小的身影从火光中冲来,拉着她们的手说:“跟我走!”
那时他的手,很暖。
白薇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这只手,这两年来,握过剑,杀过人,染过血。
可为什么此刻,它却冷得像冰?
“我是白薇……”她低声说,仿佛在确认什么,“白石镇白家的次女,白芷的妹妹,江小年的……青梅竹马。”
不是“影子”,不是“玲珑”。
是白薇。
这个认知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那层厚重的迷雾。两年来的麻木、空洞、服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
她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自己如何被影门掳走,如何被洗去记忆,如何被训练成杀手,如何……站在江小年面前,却认不出他。
“啊——!”她抱头痛哭,泪水决堤而出。
密室门忽然被推开。
厉无咎站在门口,青铜面具后的眼神冰冷:“影子大人,你在做什么?”
白薇猛地抬头,眼中泪水未干,却已是一片冰冷杀意:“滚。”
厉无咎一怔,随即冷笑:“看来,你果然恢复了。可惜……太迟了。”
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刀:“少主有令,若你有异动,格杀勿论。”
白薇缓缓站起,手中已多了一对短刃。刃身幽蓝,淬着剧毒。
“那就试试。”她说。
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
石矶镇,晨光熹微。
江小年盘坐在院中老槐树下,手中握着那枚青玉扳指。经过一夜灵泉温养,他气色好了许多,体内内力虽仍紊乱,却已能初步控制。
玄禺居士坐在他对面,公孙启、墨渊、墨成等人围坐四周。
“以神念探入扳指。”玄禺居士指点道,“江流将毕生所学,皆封印其中。你是他血脉至亲,又身负‘执钥人’命格,当可开启。”
江小年闭目凝神,将一缕意念沉入扳指。
轰——!
仿佛推开了一扇尘封的大门,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地脉走势图、龙气运行规律、三钥铸造之法、缚龙纹破解之术……还有,一门名为“地脉共鸣”的秘术!
这秘术与公孙启的“地脉扰动术”相似,却更加精妙——不是强行扰动地脉,而是与之共鸣,借用地脉之力,却不伤地脉根本。
最关键的是,秘术最后记载着一段话:
“三钥烙印,非死物也。其有灵性,可感应‘执钥人’心血。若以心血为引,地脉为媒,纵千里之遥,亦可共鸣召唤。”
江小年猛地睁眼!
“心血为引……地脉为媒……”他喃喃重复,眼中光芒越来越亮,“我明白了!二叔的意思是,我不必亲至寒月谷,只要以心血为引,通过地脉与烙印共鸣,就有可能将它……召唤过来!”
“召唤?”公孙启皱眉,“三钥烙印乃地脉灵韵所聚,重若千钧,如何召唤?”
“不是召唤实体,是召唤‘灵韵’。”玄禺居士若有所思,“江流此法,实为取巧。三钥烙印依附于地脉能量,而地脉能量遍布天下,本就是一体的。若江小年能以心血引动共鸣,便可将烙印的‘灵韵’通过地脉网络,转移到另一处地脉节点——比如,石矶镇。”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此法听着玄妙,却凶险万分——要以心血为引,便是要江小年自损精元;要通过地脉网络转移灵韵,更是需要精确的地脉掌控,稍有差池,便会引发地脉反噬,粉身碎骨!
“太危险了。”白芷第一个反对,“你伤还没好,不能再冒险!”
晨光中,玄禺居士的话如冰水浇头,让院中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心血为引……地脉为媒……”公孙启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眉头紧锁,“江流这法子,理论上可行。但小年如今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心血损耗。何况——”他看向玄禺,“就算成功共鸣,以他现在对地脉的掌控力,能保证把烙印召唤过来,而不是把自己‘送’过去?”
玄禺居士捋须沉吟:“确是如此。而且即便成功,也只可能召来‘灵韵’,而非实体烙印。且需要一处稳固的地脉节点作为‘接收地’。石矶镇地脉平和,但能量强度不够,恐怕接不住。况且,以我两年来的精准推断,这场浩劫不可避免,华夏大地还将持续二十多年兵燹之祸!”
“二十多年?”众人大惊,一齐望向玄禺居士。
“可有解法?”江小年急切地问。
“无解!”玄禺居士道,而且话锋一转,“不过,天佑华夏,三年内,必有圣人出。虽历经磨难,终将鼎定乾坤,一统江山。届时,国运陡转,国泰民安矣!”
玄禺说着,又伸出一根手指在江小年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尔等身处江湖,可寻访此天命之人,暗中相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