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主动凑上去,在他紧抿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花俞沢没有动,任由她亲吻,目光沉沉地锁着她的脸。
白柚亲完,微微退开一点。
“东家不信吗?”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委屈的娇嗔。
“还是觉得月妩太贪心,太会骗人?”
花俞沢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缓缓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最细微的情绪。
“不是不信。”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是怕。”
白柚眼神清澈地望着他:
“东家怕什么?”
“怕你太聪明,怕你太清醒,怕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算计过的……”
他停顿了一下,更深的恐惧涌上心头:
“更怕……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你的真心,哪些是你的手段。”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暗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挣扎。
“月妩。”他叫她的名字,声音脆弱而低哑。
“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能真的抓住你?”
白柚安静地看着他。
这个总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竟在她面前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迷茫。
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东家什么都不用做。”她声音娇软,语气却认真,“月妩就在这里。”
“东家对我好,我就对东家好。东家心里装着月妩,月妩心里就装着东家。”
“可是东家要是欺负月妩,把月妩当成可以随便送人的棋子……那月妩就去找别人呀。”
“反正,喜欢月妩的人那么多。”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带着娇蛮和底气。
花俞沢感觉自己的心被她捧在手里,又暖又疼。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不许去找别人。”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而霸道,“谁都不许。”
白柚被他勒得有点疼,轻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挣扎。
“那要看东家表现啦。”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娇气。
花俞沢手臂的力道松了些许,却依旧没有放开。
“就这样。”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喑哑,“别动。”
白柚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紧实的胸膛,隔着衣料,能感受到那壁垒分明的肌理。
“东家。”她忽然开口。
“嗯?”花俞沢闭着眼,应了一声。
“今晚抱着我睡好不好?”
她仰起脸,望着他,带着纯粹的信赖和依恋。
花俞沢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他睁开眼,暗紫色的眼眸垂下来,对上她仰视的目光。
她像一只收起爪子、露出柔软肚皮的小兽,毫无防备地向他展露最脆弱的一面。
这反差让他心头最坚硬的地方,猝不及防地塌陷了一块。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问。
白柚眨了眨眼,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
她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声音闷在他颈窝里,带着暖洋洋的困意:
“因为东家怀里暖和呀。”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像是在说梦话:
“而且……有东家在,月妩就不怕做噩梦了。”
花俞沢的心狠狠一颤。
他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这份依赖,从最初的掌控手段,变成了难以割舍的牵绊。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白柚以为他拒绝了。
她有些失落地松开环着他脖颈的手臂,垂下眼帘,声音也低了下去:
“不可以吗……那算了。”
说着,她就要从他怀里退出去。
花俞沢的手臂却骤然收紧,将她重新牢牢锁回怀里。
“可以。”
白柚抬起眼,瞬间漾开惊喜的光,亮得惊人。
“真的?”她确认道,声音里带着雀跃。
“嗯。”花俞沢应了一声,抱着她站起身。
白柚轻盈得像只猫儿,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双手重新环住他的脖颈。
花俞沢抱着她走到床边,动作带着一种珍视的小心。
他俯身,将她放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内侧,自己则在她身侧躺下。
他刚躺稳,白柚就自动滚了过来,像寻找热源的小动物,寻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将脸贴在他胸口,手脚并用地缠上来。
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藕荷色寝衣,温软的身体毫无间隙地贴合着他,清甜的香气更加浓郁地将他包围。
花俞沢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暗紫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深不见底。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她一些,搭在她腰间的手却最终没有动作,只是缓缓收紧,将她更密实地圈进自己的领域。
“睡吧。”他声音低沉,有些紧绷。
白柚在他怀里蹭了蹭,含糊地“嗯”了一声,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花俞沢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垂眸,看着怀中安然睡去的少女。
她睡得毫无防备,全然信任地将自己交付给他。
这与她白日里周旋于容清绝、萧恪、江九泠等人之间时那副灵动狡黠、步步为营的模样,判若两人。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或许,都是。
她可以清醒地算计,也可以天真地依赖。可以娇蛮地索要,也可以柔软地给予。
这种复杂与纯粹交织的特质,像一张网将他牢牢困缚其中,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花俞沢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脸颊,极缓地拂过她细嫩的脸颊。
触感温软滑腻,如上好的羊脂暖玉。
心头蔓延上连他自己都未曾细究过的渴望。
他渴望这份依赖只属于他,渴望她眼中只映出他的影子。
渴望她……只属于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再也无法遏制。
他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
睡梦中的白柚似乎感觉到了些许不适,轻轻蹙了蹙眉,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却并未醒来,只是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花俞沢看着她无意识的依赖举动,暗紫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融化、沉沦。
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我的。”他无声地宣告,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揽月阁内,烛火静静燃着,映照着床榻上交颈而眠的两人。
花俞沢闭着眼,却并未入睡。
他只是感受着怀中的温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第一次觉得,这漫长而冰冷的夜晚,似乎也有了可以触摸的暖意。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白柚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被褥间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檀香气息。
小圆端着热水进来。
“姑娘醒了?四殿下府上的马车已经到了后门,说是来接姑娘去庄子的。”
白柚坐在妆台前,任小莲为她梳理长发,懒洋洋地透过铜镜看着身后忙碌的两人。
收拾妥当,白柚站在镜前看了看自己。
烟霞色的修身骑装将她窈窕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乌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用同色发带束紧。
她今日未施粉黛,只唇上点了淡淡的嫣红,那张天生的娃娃脸在飒爽的装扮下,显出一种别样的娇艳与生机。
穿过月楼寂静的后院,便看到后门处停着一辆用料考究的马车。
马车旁,萧殷正斜倚在门框上等着。
他今日未着华贵锦袍,换了一身便于骑射的玄色劲装,腰间束着革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线条。
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束,几缕碎发随意垂在额前,那双惯常含笑的桃花眼,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款步走来的白柚。
看到她的装扮,萧殷眼中掠过明显的惊艳,随即化为更浓的兴味。
“月妩姑娘这身打扮,”他直起身,迎上两步,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磁性,“倒是让本王眼前一亮。”
白柚在他面前站定,眼里漾开笑意:“四殿下今日也很是英武呢。”
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身衣服很适合殿下,比平日那些华服看着更……有味道。”
萧殷低笑一声,很自然地伸出手:
“路途不远,但也要些时辰,上车吧。”
他的手停在半空,是邀请的姿态。
白柚看了看他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含笑的桃花眼,将手轻轻搭了上去。
萧殷的手掌温热干燥,握住她手的力道不轻不重,是不容拒绝的温柔。
他扶着她登上马车,自己也随即跟了上去。
车厢内部宽敞舒适,铺着厚厚的软垫,小几上还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清茶。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月楼后巷,融入京城清晨渐起的喧嚣。
萧殷姿态放松地靠在软垫上,目光却始终落在白柚身上。
“昨夜睡得可好?”他闲闲开口,执起茶壶为她斟了半杯茶。
“听闻花老板昨夜……宿在揽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