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轻拍了拍白柚的手，语气带着追忆：
“那时先帝还在，哀家也像你这般，喜欢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偶尔也会偷偷溜出宫去瞧热闹。”
白柚狐狸眼微微睁大，带着点惊讶和好奇：“太后娘娘您也……”
太后被她那副“找到同道中人”的模样逗笑：“怎么？以为哀家生来就是这般严肃的？”
白柚掩唇轻笑，狐狸眼里闪着灵动的光：“月妩不敢。只是觉得太后娘娘这般……鲜活有趣，更让人亲近了。”
太后被她这话说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你这张小嘴，真是抹了蜜了。”
皇上看着母后难得这般开怀，威严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温和。
皇后也含笑看着，适时地温声插话：
“母后今日气色极好，可见月妩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能逗得母后如此欢心。”
太后笑着点头，目光又落回白柚身上，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
“好孩子，你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哀家瞧着你是个好的，可有了心仪之人？若是有，今日皇上和哀家都在此，正好为你做主。”
这话问得直接，殿内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白柚身上。
白柚被太后问得脸颊飞起两抹红云，她微微低下头，声音虽轻，却清晰地响起：
“回太后娘娘……月妩……确实有心上人了。”
她这般大方承认，反倒让太后和皇上、皇后都有些意外，随即更是喜爱她这份坦率。
皇后忍不住打趣道：“是哪家的儿郎如此有福气？快说出来，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给你赐婚，定能成就一段佳话。”
皇上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若能成全一桩美事，又能让母后开心，他乐见其成。
白柚抬起眼，脸颊的红晕未褪，微微扬起小巧的下巴，声音清脆：
“多谢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厚爱，只是月妩不想要赐婚。”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都愣住了。
太后慈爱的笑容凝在脸上，有些不解：
“哦？这是为何？有哀家和皇上为你做主，岂不是省了许多麻烦？”
连皇上威严的眉宇也微微挑起，显然对她的回答感到意外。
白柚看着太后，眼神清澈而认真：
“月妩知道太后娘娘和皇上是为我好。可是……感情之事，若是靠圣旨强求来的，总觉得少了点意思。”
她顿了顿，狐狸眼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月妩相信自己的本事。若是连一个心仪之人都要靠赐婚才能得到，那月妩岂不是太没用了？”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与自信，甚至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可爱。
太后被她这番豪言壮语逗得笑了起来，方才那点意外变成了更深的好感：
“你这孩子，倒是心气高！哀家年轻时若有你这般胆色……”
她话未说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欣赏。
皇上威严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见惯了循规蹈矩、唯唯诺诺的女子，白柚这般鲜活大胆的性子，确实令人耳目一新。
皇后也掩唇轻笑：“月妩姑娘这般志气，倒让本宫想起了年轻时候。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姑娘有此心意，那便依你。”
太后看着白柚那副娇憨又自信的模样，越看越是喜欢，只觉得这丫头合该是自己家的人。
她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现。
“好孩子，你既不愿赐婚，哀家也不勉强你。”
太后拉着白柚的手，语气愈发慈爱：
“不过，哀家实在喜欢你，舍不得你就这么走了。”
她抬眼看向皇帝：“皇帝，哀家瞧着这丫头投缘，想认她做个干孙女，你看如何？”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连皇帝威严的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错愕：“母后，这……”
皇后也微微蹙眉，显然觉得此举太过惊世骇俗。
萧婷倩更是猛地攥紧了拳头，看向白柚的眼神充满了嫉恨。
一个卑贱的伶人，也配和她平起平坐。
白柚也愣住了，她显然也没料到太后会有此提议。
太后却像是下定了决心，拍了拍白柚的手，对皇帝道：
“哀家知道这不合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日是哀家寿辰，哀家最大。哀家就想认下这个可人疼的丫头，谁还敢说个不字？”
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看着母后眼中那难得的坚持，又看了看白柚那张脸，沉吟片刻。
母后年事已高，难得有如此合眼缘的人。
若能让她开心，破例一次，似乎也并非不可。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
“既然母后喜欢，朕便准了。”
“父皇！”萧婷倩忍不住失声喊道，脸上写满了不甘。
皇帝一个眼神扫过去，带着警告，萧婷倩立刻噤声，只是那眼神更加怨毒。
太后却不管这些，她喜笑颜开，拉着白柚的手：
“好孩子，快，叫哀家一声皇祖母！”
白柚从震惊中回过神，心中念头飞转。
她站起身，对着太后盈盈拜下，声音清晰而恭敬：
“太后娘娘厚爱，月妩感激不尽。只是……月妩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高攀。”
她抬起头，狐狸眼里带着惶恐：
“太后娘娘慈心，能得娘娘青眼，已是月妩几世修来的福分。这认亲之事，关乎天家体统，月妩万万不敢僭越。”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中流露出失望：
“你这孩子……哀家都不在意，你在意这些做什么？”
白柚依旧跪着，声音轻柔却坚定：
“太后娘娘可以不在意，但月妩不能不懂事。娘娘对月妩的疼爱，月妩心领了。能坐在娘娘身边说说话，听娘娘讲些趣事，已是天大的恩典。月妩……不敢再有更多奢求。”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像是感动，又像是因拒绝而愧疚。
太后看着她这副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模样，心中那点失望化为了更深的怜惜。
她叹了口气，亲自起身将白柚扶起来：
“罢了罢了，你这孩子，心思太重。既然你执意不肯，哀家也不逼你。”
她拉着白柚重新坐下，语气带着无奈和纵容：
“不过，以后你可要常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这个，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白柚这才破涕为笑，用力点头：
“只要太后娘娘不嫌月妩聒噪，月妩一定常来！”
太后被她逗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张小嘴，哀家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聒噪？”
一场可能引起轩然大波的认亲，就这样被白柚巧妙地化解了。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皇帝眼中对白柚的赞许更深了几分，懂得进退，知分寸，确实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皇后也微微颔首，觉得这姑娘不仅才貌双全，心思也细腻。
太后看着白柚那副满足于现状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人为了攀附权贵汲汲营营，像白柚这般，明明有机会一步登天却甘于现状的，实在是少见。
“你这傻孩子。”太后轻轻点了点白柚的额头，语气带着嗔怪。
“伶人身份终究是低了，容易被人看轻，受了委屈也没处说理去。”
白柚却浑不在意，狐狸眼弯弯，理直气壮：
“月妩不觉得委屈呀。在月楼挺好的，自由自在，想弹琴就弹琴，想玩就玩。而且……”
她脸上露出一点小得意，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分享什么秘密：
“还能见到好多好多长得好看的哥哥，跟他们说话可有意思了！”
她这话天真又大胆，带着不谙世事的直白，听得太后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带着旁边的皇上和皇后也忍俊不禁。
太后笑过之后，看着白柚那娇憨的模样，心中怜惜更甚。
这孩子，怕是还没经历过人心的险恶。
她想了想，从腕上褪下一只水头极足的翡翠玉镯，玉镯上雕刻着繁复的凤穿牡丹图案，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既然你执意不肯换个身份，那哀家便给你这个。”
太后将玉镯套在白柚纤细的手腕上，翠绿的镯子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
白柚有些不知所措：“太后娘娘，这太贵重了……”
太后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慈爱：
“这是哀家给你的信物。以后，你凭此镯，可随时入宫见哀家。”
她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不高，带着太后独有的威仪：
“在这宫中，见此玉镯，如见哀家。谁敢欺负你，便是对哀家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