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住盘口，有多少资金就用多少，不计代价。”
楚玄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婉卿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张了张嘴，想问这样做能撑多久，想问这背后到底是什么。
“相信我，守住。”
楚玄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疑问。
“好。”
顾婉卿只说了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楚玄收起手机，身形一晃，消失在贵宾通道的尽头。
周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
魔都金融中心。
全球最高的摩天大楼如一柄利剑，刺破夜空。
无数公司的徽标在楼体上流动，霓虹灯光将半边天空染成彩色。
楚玄站在大楼对面的广场上，仰头看着。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混在来往的人群中，毫不起眼。
周围是游客的喧闹和情侣的低语，空气中弥漫着烤串和香水的混合味道。
他抬起眼，瞳孔深处有淡淡的金光流转。
整个世界的色彩在他眼中瞬间褪去，只剩下黑白灰三色。
唯有代表气运的能量流，呈现出各种形态和颜色。
一道道代表着财富和权力的金色、紫色气柱从周围的银行和证券公司升起，汇入头顶那座最高的摩天楼。
而在那摩天楼的顶端，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盘踞着。
它像一只巨大的章鱼，伸出无数条看不见的触手，深深扎根于下方的每一栋建筑。
这些黑色的触手交织成一张巨网，笼罩了整个金融区。
其中一条最粗壮的触手，跨越了小半个城市，精准地缠绕在远尘集团总部的气运金柱上。
黑气正顺着这条通道，不断抽取着远尘集团的根本气运，将其污染、同化。
楚玄看清了那黑气的本质。
那不是单纯的煞气或魔气，里面混杂着无数人的贪婪、恐惧、狂热和绝望。
这些情绪，正是股市中最常见的人心波动。
“原来如此。”
楚玄轻声自语。
他找到了根源，就在那座最高楼的顶端。
他没有选择闯进去，那太慢了，而且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对付这种邪祟，他有更直接的办法。
楚玄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
一缕精纯的真气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流至指尖。
他口中默念法诀，指尖在身前凌空画出一道复杂的符文。
破煞符。
此符专破天下邪祟，是他过往斩妖除魔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符文成型的瞬间，一道无形的金色光芒从他指尖射出，悄无声息地划破夜空，直奔摩天楼顶端的黑气核心。
这一击，足以荡平一座小山。
然而，金光在接触到那张黑色巨网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它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滚油，瞬间被蒸发，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产生。
楚玄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破煞符咒在触碰到黑气网络的刹那，就被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同化了。
那股力量，由每秒钟上万亿的资金流动、数以亿计的电子信号和无数股民的意念汇聚而成。
他的道法，被这个现代化的规则体系吞噬了。
“有点意思。”
楚.玄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信邪。
双手在胸前快速变换手印，速度快到带出残影。
“临！”
一个古老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
随着他的声音，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一道比刚才强大十倍的金色光印在他身前凝聚成型，带着一股镇压万物的威严，再次轰向楼顶。
这是道门九字真言中的“临字诀”，有不动明王之威，降服一切邪魔。
然而，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
金色的光印撞在黑网上，如同幻影般穿透过去，然后消散于无形。
不，不是穿透。
楚玄看得更清楚了。
是在接触的瞬间，他法术中蕴含的“规则”，被对方更庞大、更复杂的“规则”瞬间解析、覆盖、无效化了。
就像你用一把古代的钥匙，去开一把现代的电子密码锁，根本对不上号。
楚玄的眉头皱了起来。
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自己的道法完全失效的情况。
他再次抬手，这次没有使用符咒或法印。
一缕微小的剑光，从他指尖浮现。
剑光不过寸许，却散发着足以割裂空间的气息。
正是他用星辰沙重铸的本命飞剑，“星痕”的一丝剑意。
“斩！”
他屈指一弹。
那道剑意化作一道流星，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这是纯粹的、凝聚到极致的破坏力，不讲任何道理，只求斩断一切。
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
剑意撞在黑气网络上，激起了一片细微的火花，像打火石擦过。
黑气网络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道无坚不摧的剑意，被庞大的数据流和资金流瞬间冲刷、包裹、淹没。
它斩断了一根比发丝还细的“线路”，但在下一毫秒，就有成千上万条新的线路自动生成，将其修补得完好如初。
剑意中蕴含的法则之力，被这个庞大的金融体系彻底磨灭。
楚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他看着眼前由数据流和霓虹灯组成的钢铁森林，看着那张笼罩一切的黑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无力感。
他明白了。
敌人用他完全陌生的方式，构建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法阵。
这个法阵，以现代金融体系为阵基，以亿万资金的流动为阵纹，以无数人心的贪婪和恐惧为能量。
这是一个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自我演化和修复的“金融法阵”。
想用传统的道法去破阵，就像想用拳头去打碎整个互联网。
你的力量再强，也攻击不到它的本体。
你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它庞大的规则体系吸收、化解。
楚玄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能画符，能结印，能炼丹，能御剑。
能救人于生死之间，也能杀人于千里之外。
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
“我能斩妖，能除魔，却斩不断这区区的K线图么？”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远方，顾婉卿还在拼尽一切地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而他这个最大的依仗，此刻却站在这里，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