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顾婉卿的声音很轻，却让车内原本就凝滞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沉重。
周泰猛地转头看向她，脸上的皱纹绷得更紧。
楚玄的目光从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光影收回，落在顾婉卿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司机显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车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没有人再说话。
车辆平稳地驶入一座摩天大楼的地下车库，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打开，一个巨大的复式客厅展现在眼前。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魔都璀璨如星河的夜景，黄浦江如一条墨色的缎带，静静流淌。
可这份繁华与静谧，与室内的气氛格格不入。
“顾总！”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助理快步迎了上来，神色慌张。
“情况怎么样了？”顾婉卿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快步走向客厅中央，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听不出丝毫颤抖。
“非常糟糕。”女助理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她，“从您接到电话到现在，不到十分钟，股价又跌了五个点。我们的第一批护盘资金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瞬间就被吞了。”
“把所有财经频道的直播都调出来！技术部，追踪所有做空账户的来源！法务部，准备好所有文件！”
顾婉卿的指令一条接一条，清晰而迅速。
她不再是机场那个略带依赖的女人，而是变回了那个执掌百亿集团、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王。
几个助理立刻行动起来，巨大的客厅迅速变成了一个临时的作战指挥室。一块块屏幕被点亮，上面全是刺眼的绿色K线图和飞速滚动的数字。
周泰站在一旁，看着这番景象，眉头紧锁。他能处理修炼界的打打杀杀，但面对这种没有硝烟的金融战场，他感觉自己像个外行，完全插不上手。
“楚玄，你来看。”
顾婉卿向楚玄招了招手，指着主屏幕上那条几乎是垂直向下的曲线。
“这是典型的金融狙击。但这次的对手，很不对劲。”
“怎么说？”楚玄走了过去，视线却没有落在那些复杂的图表上，而是看着顾婉qin卿的侧脸。
“第一，时机太完美了。”顾婉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他们动手的节点，恰好是我们一个海外大项目资金回笼的空窗期。这个信息，集团内部只有不到五个人知道。”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
“第二，你看这些。”她切换了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网页截图。“就在股价开始下跌的同一秒，全球超过二十个国家，上百家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小型新闻网站，同时发布了关于远尘集团的负面新闻。”
“内容全是捏造的，但做得有鼻子有眼，什么原材料以次充好，财务数据造假。我们的公关团队想删都删不过来，因为源头太多，根本无法追溯。”
“这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统一指挥着一切。”
楚玄的眼神平静。
“还有最诡异的一点。”顾婉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市场的恐慌情绪被异常放大了。按照正常的金融模型，就算有恶意做空和负面新闻，也不可能引发这种踩踏式的抛售。所有股民都像疯了一样，不计成本地抛售我们的股票，仿佛我们明天就要破产。”
“这不符合逻辑，完全不符合。”
周泰听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是七煞门。他们不仅在渗透我们分局，还在用商业手段制造混乱。这群疯子！”
就在这时，顾婉卿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只听了几秒，身体就晃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扶住了桌子边缘。
“顾总……”旁边的助理担忧地叫了一声。
顾婉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挂断电话，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刚刚……我最大的一个资金渠道方，单方面撕毁了协议。”她的声音有些发飘，“他说他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远尘集团倒了。所以他不敢再借钱给我。”
“这太荒谬了！”女助理忍不住喊道。
周泰的身体一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楚玄。
楚玄没有理会周围的一切。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顾婉卿，看着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样子。
“婉卿。”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不是商业问题。”
顾婉卿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和困惑。
“怎么可能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场蓄谋已久的金融战争！”
楚玄缓缓摇头。
“我说了，这不是生意。”
他向前走了一步，目光仿佛穿透了顾婉卿的身体，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你生病了。你的公司，也跟着你一起病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楚玄的视野里，世界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他开启了望气术。
顾婉卿的头顶之上，一根普通人无法看见的，代表着她个人气运的金色光柱，正在摇曳。
这根光柱原本应该璀璨、坚固，如同定海神针。
可现在，一缕缕比黑夜还要深沉的黑气，如同恶毒的藤蔓，紧紧地缠绕在光柱之上。
那些黑气并非死物，它们在缓缓蠕动，每一次扭动，都在从金色光柱中抽取着光芒，同时注入阴冷、败坏的气息。
更让楚玄心头一沉的是，这些黑气还延伸出无数看不见的丝线，连接向窗外。
在气运的层面上，整个远尘集团就像一片漂浮在魔都上空的巨大气运云团。
此刻，这片本该金光灿灿的云团，正被那些从顾婉卿身上延伸出去的黑线污染着，大片大片的金色正在被染黑、变得浑浊。
这股黑气，正在败坏整个集团的气运。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市场会产生不正常的恐慌，为什么合作伙伴会因为一个噩梦就撕毁协议。
当一个人的气运被污染，他就会变得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当一个庞大集团的气运被污染，所有与它相关的人，都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做出错误的、不利的判断。
这是一种来自玄学层面的降维打击。
“楚先生，你……”周泰看着楚玄的眼神，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楚玄没有回答。
他抬起手，指尖一抹纯正的金色真气亮起，如同黑夜中的一点星火。
他将手指缓缓伸向顾婉卿的额前，试图用自己的真气去驱散那些缠绕的黑气。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些黑气时，那些黑线仿佛遇到了天敌，猛地向后一缩。
但它们并未断裂，依旧顽固地附着在气运金柱上。
楚玄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力量，从黑线的另一端传来，与他的真气对抗。
他收回了手，金光散去。
“它们的根，不在这里。”楚玄轻声说。
顾婉卿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看到楚玄严肃的表情，心脏不由得揪紧。
“楚玄，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楚玄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转过身，大步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的目光扫过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扫过那些代表着财富与权力的摩天大楼。
最后，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了远处，那座鹤立鸡群、刺破夜幕的最高建筑——魔都金融中心。
在望气术的视野下，那栋楼的顶端，正盘踞着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所有缠绕在顾婉卿气运上的黑线，其源头，都指向那里。
“敌人的老巢，在那儿。”
楚玄抬起手，指向那座最高的摩天楼，声音冰冷。
顾婉卿和周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他们攻击你的手段，比我想象的更麻烦。”楚玄转过头，看着顾婉卿，“他们没有直接对你的身体下手，而是在攻击你的气运。这比派杀手来，要恶毒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