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馆密室。
云寄月放下为谢临洲诊脉的手,声音有些紧张:
“脉象浮紧,心脉尤甚。并非身体有恙,而是……长期殚精竭虑,如履薄冰,心神损耗已近极限。”
“他周身气场与所处环境冲煞日益尖锐,依我观之……恐非长久之相,暴露之危,如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闻言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猛然一沉。
“暴露?!”
沈聿第一个跳了起来,“云姑娘,你的意思是……谢木头他要完了……?”
“只是预感,但……不得不防。”
云寄月轻轻阖上眼帘,“松井升迁在即,各方视线汇聚,谢先生身处漩涡中心,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灭顶之灾。我们需做最坏的打算。”
陈鹤年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云姑娘的预感从未出过大错。”
“我们必须立刻制定应急方案,尤其是……如何确保谢先生在暴露后,能有一线生机。”
一直沉默的沈筠则是看向了那枚被供奉在案几上的月魄石:“俞先生,您可有良策?”
月魄石突然亮起:“寄月姐说得对!松井升迁后审查强度翻倍,谢同学的处境太危险了!”
沈聿拍案而起:“那怎么办啊俞琛?你给我们想想办法啊!救救谢木头啊!”
“别急!”俞琛语速很快,“如果暴露身份了,实在不行也可以用‘蛰龙散’制造假死,让特高课自己放弃追查。”
“蛰龙?假死药?”望晴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诧。
苏砚卿有点放心不过:“蛰龙散是什么?能骗过军医吗?”
“放心!”月魄石闪烁,“我和寄月姐之前讨论过了。
蛰龙散能让脉搏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再加特殊药材模拟瘟疫症状。”
“我精确计算了代谢周期,药效能维持12个时辰,足够我们行动。”
望晴松开了握枪的手:“连代谢都能算准?”
俞琛声音带着得意:“那当然,我以前可是拿过数学建模金奖的。不过具体配药还得靠寄月姐。”
云寄月点头:“按俞琛的剂量配比,成功率九成。”
沈聿急切地追问:“那还等什么?需要什么药材?我立刻去弄!”
接下来的日子,沈公馆的地下密室变成了一个更为隐秘的实验室。
俞琛通过月魄石,不断提供着来自未来的数据和理论支持;
而云寄月则凭借其对草药药性的精妙理解,不断地筛选、试验。
空气中散发着浓重奇异的药香,混合着实验失败的焦糊味。
沈聿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搜罗来各种珍稀甚至闻所未闻的药材。
苏砚卿和望晴负责处理一些外围事务,并时刻留意着外界的风声。
沈筠和陈鹤年则开始秘密规划,一旦“假死”成功,如何“偷梁换柱”,将人从戒备森严的监狱或停尸处运出。
一个月后。
俞琛隔着月魄石指挥:“寄月姐,萃取温度再降两度。”
“沈聿,朱砂纯度不够,再筛三遍。”
就连苏砚卿整理情报时,他也会插话:“砚卿,特高课晚八点加派了巡逻,让兄弟们避开。”
谢临洲来时,正听见俞琛和云寄月争论假死后的体温曲线。
月魄石立刻亮起:“谢同学!你看看我们准备的保命药,绝对可靠!”
云寄月递过瓷瓶。
俞琛补充:“这药我们模拟了三次,剂量精确到毫克。
服下后会先发热再休眠,和真病一样。
只要撑过前六个时辰,我们就能接你出来。”
谢临洲对月魄石鞠躬:“俞先生,多谢……”
“别叫俞先生!”
俞琛打断,“叫小俞就行!你在前面拼命,我在后面算数据,都是应该的。等你出来,我想听你讲讲你的间谍生涯。”
谢临洲微笑道:“好,出来后陪你聊个够。”
与此同时,松井宅邸。
松井晋升陆军少将的正式命令已经下达,府内上下洋溢着喜庆。
松井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眉宇间那丝志得意满却难以掩饰。
谢临洲看在眼里,他知道,这是一个巩固“忠诚”人设、麻痹松井的绝佳机会。
他并没有选择昂贵的礼物,那样反而显得刻意。
他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亲手制作了一盏宫灯。
灯架是上好的湘妃竹,灯罩用的是洁白的素绢。
他用细细的墨线,在素绢上勾勒出了苍劲的松枝与嶙峋的山石,取其“松井”姓氏的寓意,象征坚韧与长久。
最引人注目的,是灯罩四面,他一针一线地绣上了四个端正的汉字:“忠君报国”。
当谢临洲在松井晋升庆贺的家宴上恭敬地呈上这盏灯笼时,松井愣住了。
他接过灯笼,仔细端详。
竹架的打磨、绢面的绷紧、尤其是那四个绣工精细、饱含力量的汉字……
无一不显示出制作者的用心。他抬眼看向站在下方的谢临洲。
青年身姿挺拔,穿着合体的少佐军服,灯光下容颜俊美依旧,眼神恭顺而清澈,带着对“养父”荣耀的与有荣焉。
这一刻,纵然是松井这样冷酷多疑的人,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动。
十几年的时光,哪怕是养一条狗,也会有些许感情。
何况是这样一个容貌才智俱佳、平日里“恭顺有加”、此刻又如此“用心”的养子。
虽然自己这些年对他非打即骂,严格控制,但终究是花了心血“培养”了十几年。
这盏灯笼,似乎也印证了他的“培养”并非全无成效。
松井难得露出点温和神色,点了点头:
“有心了。”
他将灯笼递给身旁的侍从:“挂到我书房去。”
这简单的一句话,在周围那些熟知松井脾性的下属看来,已是莫大的认可和殊荣。
他们看向谢临洲的目光,也更多了几分羡慕和忌惮。
谢临洲退下后,靠在房门上,月魄石里传来俞琛的轻笑声:
“谢同学这情感牌打得好啊!松井的信任度明显上涨了。”
谢临洲轻触怀中的瓷瓶:“辛苦你了,小俞。”
夜色渐深,月魄石的光暗了下去,俞琛带着困意却坚持:“我再算一遍……谢同学保重,等你汇合。”
谢临洲望向窗外。有这些伙伴在身后,前路再险,也多了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