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巴塞罗那那辆承载着双冠王荣耀的巡游大巴,在加泰罗尼亚数百万球迷的疯狂欢呼中,缓缓驶过哥伦布纪念塔时,林风站在那片红蓝色的海洋中央,心中,却没有丝毫属于胜利者的宁静。
他能“听”到队友们那发自内心的、震耳欲聋的狂喜欢呼。 但他也能“听”到,在遥远的、万里之外的东方,那股属于“前世”的、混杂着屈辱与不甘的……历史的悲鸣。
——2008年,北京。
那个“前世”的夏天,对于世界来说,是一场盛大的奥林匹克庆典。但对于中国的足球迷来说,那是一场在家门口上演的、令人窒息的噩梦。
他记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记得。那三场耻辱性的小组赛,那两张愚蠢的红牌,那面对比利时时的无力与绝望,以及,赛后,全国媒体那铺天盖地的、“烂泥扶不上墙”的口诛笔伐。
那,曾是他作为“重生者”,心中最深的“意难平”之一。
庆典的当晚,当所有队友都沉浸在香槟与桑巴的狂欢中时,林风独自一人,来到了瓜迪奥拉的办公室。
“佩普,”他没有进行任何寒暄,开门见山,“我需要一个假期。”
瓜迪奥拉正站在他的战术板前,为下个赛季那史无前例的“六冠王”伟业,规划着宏伟的蓝图。他闻言,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
“你当然有假期,林。”他说,“三周。和所有人一样。”
“不,”林风摇了摇头,“我需要一个……很长的假期。”
“我需要,代表中国队,参加八月在北京举行的……奥运会。”
瓜迪奥拉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可能。”
他甚至没有思考,就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系统管理员”的冰冷语气,拒绝了。
“林,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奥运会,不是国际足联的A级赛事。俱乐部,没有,也绝不会有任何义务,放行一个刚刚踢满了60场比赛的、球队的绝对核心,去参加一场……‘毫无意义’的青年队比赛!”
“这对我的‘系统’,对我们下赛季的‘六冠王’伟业,”他的声音,变得无比严厉,“——是一场灾难!”
“我知道。”林风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知道这对俱乐部不公平。但佩普,你也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不在乎那对你意味着什么!”瓜迪奥拉的怒火,第一次,被这个他最倚重、却也最“无法控制”的“幽灵”,彻底点燃,“我才是这支球队的主教练!我绝不——”
“佩普。”
林风打断了他。
他没有再进行任何“恳求”或“解释”。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一份摊开的、关于俱乐部新赛季亚洲市场推广的、厚厚的企划书。
“我看了这份报告。”他的声音,不再是“诗人”,也不再是“将军”。那是一种瓜迪奥拉从未听过的、属于三十五岁“战术分析师”的、冰冷的“商人”的口吻。
“俱乐部,为了打开中国市场,将在下个赛季,投入超过两千万欧元的预算。”
他看着瓜迪奥拉,一字一顿。
“那么,请你告诉我,佩普。”
“一个价值两千万欧元的市场推广计划……”
“……和另一个,由你们的‘欧洲冠军核心’,身披着东道主的10号战袍,在全世界数十亿人的注视下,亲手,在鸟巢,升起五星红旗的……‘活广告’。”
“哪一个,对俱乐部来说,更有价值?”
“……”
瓜迪奥拉,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仅21岁、却用一种最冷酷、最不“巴塞罗那”的方式,在和他进行“商业谈判”的少年。
他那张总是充满了对“系统”绝对自信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了一丝……
——“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