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比锋芒
三个月光阴,在近乎自虐般的苦修中弹指而过。
炼魂塔第二层已成为苏小鱼的日常,她的神识在无数次撕裂与重聚中,变得坚韧如百炼精钢,覆盖范围远超同阶。“炼心剑意”亦愈发纯熟内敛,那淡金色的光晕已能随心念隐现,灼热穿透之意凝于剑尖,含而不发,却更具威胁。
她的修为稳固在炼气巅峰圆满,距离筑基只差那玄之又玄的临门一脚。这三个月,她几乎踏遍了剑傀洞第二层,剑下“斩杀”的筑基初期剑傀已难以计数。她甚至尝试过闯入第三层边缘,与堪比筑基中期的剑傀短暂交锋,虽险象环生,却也让她的实战应变能力再上一层楼。
外门大比的日子,终于到来。
这一日,落霞宗外门演武场人声鼎沸,数千外门弟子齐聚于此,气氛热烈而紧张。高台之上,不仅坐着外门各堂执事,甚至还有几位内门长老莅临观战,可见宗门对此次大比,或者说对云梦秘境的重视。
大比规则简单直接:抽签决定对手,单场淘汰,直至决出前二十名。
苏小鱼抽到的签号靠后,第一轮的对手是一名炼气八层的器峰弟子。对方手持一柄巨锤,势大力沉,但在苏小鱼融入了“炼心剑意”的基础剑诀面前,不过三招,巨锤便被一剑点中灵力枢纽,光华黯淡,那弟子虎口崩裂,只能认输。
她胜得干净利落,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毕竟炼气巅峰战胜炼气八层,实属正常。
第二轮,对手是一名炼气九层的丹峰弟子,擅长施展缠绕、迟滞类的木系法术。然而,苏小鱼的“炼心剑意”仿佛天生克制这类阴柔手段,剑光过处,藤蔓枯萎,毒瘴消散,那弟子法术尚未完全展开,便被一道灼热的剑风逼出场外。
连胜两场,开始有目光落在她这个陌生的剑峰女弟子身上。
第三轮,她遇到了一个熟人——曾在砺剑台与她有过冲突的赵干!
赵干这三个月显然也未闲着,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已然达到了炼气九层巅峰的极限,手中那柄华丽长剑也换成了寒光闪闪的上品法器。
“苏小鱼!没想到你真能走到这里!”赵干眼神阴鸷,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也好,就在这擂台上,将之前的账一并清算!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苏小鱼持剑而立,神色平淡如常:“废话少说。”
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赵干。“找死!”他厉喝一声,长剑出鞘,化作一道凌厉的蓝色剑光,带着刺骨的寒意,直袭苏小鱼面门!一出手,便是全力!
“是赵家的《寒霜剑诀》!”台下有人惊呼,“赵干竟然练成了!”
剑光未至,森然寒气已然扑面,仿佛要将空气冻结。
面对这声势不俗的一剑,苏小鱼却只是微微侧身,手中那柄依旧普通的铁剑斜斜向上一点!
依旧是基础剑诀中的“格挡式”,但在她手中使出,铁剑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蓝色剑光力量流转最薄弱的那一个“点”上!
“叮——!”
一声清脆悠扬的撞击声!
赵干只觉得一股灼热尖锐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自己凝聚的寒霜剑气竟如同冰雪遇阳春,瞬间瓦解大半!整条手臂更是酸麻不已,险些握不住剑!
他心中大骇,怎么可能?!她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强?!那灼热的感觉又是什么?!
不等他变招,苏小鱼手腕一抖,铁剑顺着对方剑身滑进,直刺其胸口!速度不快,轨迹清晰,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锁定感!
赵干仓皇后退,同时激发护身法器,一道土黄色光罩亮起。
“噗!”
铁剑剑尖点中光罩,那淡金色的毫芒一闪而逝。
下一刻,在赵干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那件足以抵挡筑基初期全力一击的上品防御法器形成的光罩,如同被针刺破的水泡,瞬间溃散!铁剑去势不减,点向他的心口!
“我认输!”死亡的恐惧让赵干尖声大叫!
剑尖在他胸前寸许处稳稳停住。那灼热的剑意已然刺破了他的衣衫,在他皮肤上留下一个细微的红点。
苏小鱼收剑,转身下台,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干脆利落、近乎碾压般的胜利惊呆了!赵干,炼气九层巅峰,家传剑诀,上品法器……竟然连三招都没撑过去?!而且,苏小鱼用的,分明还是最基础的《基础剑诀》!那柄剑,也只是最普通的制式铁剑!
“她……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什么剑意?竟能轻易破开上品防御法器?”
“剑峰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怪物?”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响起,无数道震惊、探究、忌惮的目光聚焦在苏小鱼身上。高台上,几位执事长老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凌锋执事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动。
赵干瘫坐在擂台上,面色惨白,失魂落魄,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苏小鱼却已回到休息区,闭目调息,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赵干之流,早已不配做她的对手。她的目标,是前二十,是秘境资格!
接下来的比赛,苏小鱼一路高歌猛进。无论对手是炼气九层,还是同样达到炼气巅峰的老牌弟子,无论对方施展何种诡异法术、持有何种厉害法器,在她那返璞归真、却又蕴含着恐怖“炼心剑意”的基础剑诀面前,皆难挡其锋!
她的战斗风格极其独特,没有绚丽的招式,没有滔天的气势,只有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攻击,以及那无物不焚、无坚不摧的灼热剑意!往往对手尚未完全发挥实力,便已被她寻隙而入,一击制胜!
“苏小鱼”这个名字,如同横空出世的黑马,迅速传遍整个外门,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终于,在经历了数轮激战后,她成功挺进了前二十的最终决战圈!
最后一战,她的对手,是一名同样来自剑峰、卡在炼气巅峰已达五年之久的老牌弟子,名为韩厉。此人气息沉凝如山,眼神锐利如鹰,使用的是一柄厚重的玄铁重剑,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刚猛路子,在前面的比赛中,几乎都是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手。
“苏师妹,你很强。”韩厉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但你的剑,太‘巧’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毫无意义。”
苏小鱼持剑行礼:“请韩师兄指教。”
裁判一声令下,韩厉动了!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苏小鱼逼近。每踏出一步,擂台都微微一震,一股厚重如山岳般的势随之凝聚,不断向苏小鱼压迫而来!他要以势压人,逼苏小鱼与他硬拼!
面对这沉重的压力,苏小鱼却依旧静立原地,眼神平静。她能感觉到,韩厉的“势”虽然雄浑,却并非无懈可击,其中蕴含着几处因力量运转过于刚猛而产生的细微“滞涩”点。
就在韩厉踏入她身前三丈范围,重剑即将扬起,发动雷霆一击的瞬间——
苏小鱼动了!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格挡,而是迎着那厚重的“势”,向前踏出了一步!同时,手中铁剑如同灵蛇出洞,并非刺向韩厉本体,而是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剑尖之上,淡金色的“炼心剑意”凝聚到极致,精准无比地点向了韩厉“势”中最凝滞、也是最关键的那一个节点!
以点破面!
“嗡——!”
一声奇异的闷响!
韩厉那原本浑圆一体的厚重“势”场,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骤然出现了一丝紊乱!他前冲的势头不由得一滞,体内灵力也出现了瞬间的岔乱!
就是现在!
苏小鱼身随剑走,如同鬼魅般切入韩厉因势场紊乱而露出的微小空门!铁剑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直刺其因灵力岔乱而防御稍显薄弱的右肩!
韩厉又惊又怒,没想到苏小鱼竟能如此轻易破开他的“势”!他狂吼一声,不顾右肩空门,玄铁重剑强行横扫,试图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逼退苏小鱼!
然而,苏小鱼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刺出的铁剑在途中诡异地一折,由刺化削,贴着横扫而来的重剑剑身划过,“炼心剑意”全力爆发!
“嗤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韩厉只觉一股灼热无比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重剑几乎脱手!更让他骇然的是,他那柄千锤百炼的玄铁重剑剑身上,竟被硬生生削出了一道浅痕,边缘处隐隐发红!
他攻势彻底被破,空门大露!
苏小鱼的铁剑,已然无声无息地停在了他的咽喉之前。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的一幕。
以巧破力!以弱胜强!苏小鱼竟然赢了!战胜了外门公认的顶尖强者韩厉!
韩厉怔怔地看着咽喉前的剑尖,又看了看自己重剑上的那道浅痕,脸上充满了复杂之色,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收起重剑,拱手道:“苏师妹剑道通玄,韩某……佩服!我输了。”
裁判高声宣布:“此战,苏小鱼胜!名列本届外门大比,第九位!”
哗——!
台下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喧哗声!第九名!一个入门不足半年的新弟子,竟然在外门大比中杀入了前十!这是何等惊人的成绩!
高台上,凌锋执事眼中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清韵执事亦是微微颔首。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苏小鱼收剑入鞘,对着韩厉和裁判行了一礼,缓缓走下擂台。
她的脸色依旧平静,仿佛取得如此佳绩是理所应当。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这一天,她付出了多少。
前二十,秘境资格,她拿到了!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云梦秘境,才是真正的挑战。那里,有她筑基的机缘,也有……未知的杀机。
她抬起头,望向宗门深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落在了那即将开启的秘境入口。
她的剑,已然磨砺完毕。
只待秘境开启,便可……饮血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