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剑心初鸣
炼魂塔第二层，压力骤增。
不再是简单的幻象侵袭，而是无数尖锐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嘶鸣直接灌入识海！同时，沉重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仅作用于神魂，更作用于肉身，似乎要将闯入者碾为齑粉！
苏小鱼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她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四肢百骸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那刚刚稳固的“炼心剑意”雏形，在这双重压迫下，竟也开始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定！”
她咬紧牙关，舌尖已被咬破，腥甜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不动如山坐忘经”与“清净无为扫心诀”被催动到极致，死死守住灵台方寸之地，将肉身化为亘古不变的磐石，任凭外界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同时，她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引导那摇曳的“炼心剑意”！她观想自身为一座熊熊燃烧的烘炉，而那些尖锐的嘶鸣、沉重的威压，皆是需要被“熬炼”的杂质！剑意化作炉中真火，并非蛮横地对抗，而是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去“灼烧”、“分解”、“净化”这些入侵的力量！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她的神魂在剧痛与锤炼中颤抖，肉身在极限压力下哀鸣。但她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她能感觉到，在这极致的压迫下，自己的神识被不断压缩、凝练，如同百炼精钢，去芜存菁。那“炼心剑意”也在与外界压力的对抗与融合中，变得更加凝实、纯粹，那灼热的意蕴愈发内敛，却也更显锋芒！
一个时辰，仿佛比一年还要漫长。
当她脚步踉跄地踏出炼魂塔第二层时，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神魂传来的虚弱感让她几欲晕厥。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疲惫却无比满足的弧度。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识海更加稳固，神识覆盖范围扩大了三成，且更加凝练如丝！更重要的是，“炼心剑意”已然稳固，不再是雏形，而是真正成为她剑道根基的一部分！
回到石屋，她甚至来不及调息，体内那早已盈满澎湃的真气，便如同决堤的洪水，自行冲向了那层禁锢已久的壁垒！
水到渠成！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豁然贯通！丹田气旋骤然扩张，旋转速度暴涨，疯狂吞噬着周围的天地灵气！她全身的经脉在瞬间被更加磅礴精纯的真气冲刷、拓宽，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充斥全身！
炼气期，巅峰！
不仅如此，因为根基无比扎实，又有“内炼”之法时刻熬炼，她此番突破，真气质量远超同阶，直接达到了炼气巅峰的圆满之境，距离那筑基大道，似乎也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她稳固修为后，再次拿起那柄制式铁剑。心念微动，“炼心剑意”流转，剑身之上，竟隐隐泛起一层极其淡薄、几乎肉眼难辨的淡金色光晕！随手一挥，剑风过处，空气发出细微的灼响，石屋墙壁上悄然留下一道浅痕，边缘竟有细微的熔融迹象！
“炼心剑意，小成。”苏小鱼轻抚剑身，眼中精光内蕴。
实力大增，她并未懈怠，反而更加勤勉。白日里，她不再满足于第一层的剑傀，直接踏入剑傀洞第二层。这里的剑傀实力堪比筑基初期，攻击更加刁钻凌厉，且蕴含一丝简单的战斗意识。
起初，苏小鱼应对得颇为艰难，需全力施展身法与剑诀，方能周旋。但随着对“炼心剑意”的运用越发纯熟，情况开始逆转。
她的剑，不再追求华丽的招式，往往只是最简单直接的刺、劈、点、抹。但每一剑都蕴含着“炼心剑意”的灼热与穿透，总能精准地找到剑傀能量运转的节点或结构薄弱之处。剑傀那由能量和金属构成的躯体，在她的剑下，仿佛变成了需要“熬炼”的材料，往往被她一剑点中，关键部位便悄然熔毁或失去灵效，动作瞬间僵滞。
到了后来，她甚至能同时应对两三具剑傀的围攻，身形在剑光中穿梭，“炼心剑意”随心而动，剑出必有斩获。她那朴实无华却又凌厉高效的战斗风格，引得偶尔在此历练的其他剑峰弟子侧目，暗暗心惊。
这一日，苏小鱼刚从剑傀洞出来，便见砺剑台上颇为热闹。不少外门弟子聚集于此，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半年后的外门大比，提前到三个月后了！”
“为何提前？”
“据说是为了不久后即将开启的‘云梦秘境’！宗门需提前选拔精锐弟子进入其中寻找机缘！”
“云梦秘境！那可是五十年才开启一次的宝地啊！据说里面有上古修士遗留的洞府、珍稀灵草，甚至还有可能找到凝练筑基丹的主药！”
云梦秘境？苏小鱼心中一动。秘境意味着机缘，也意味着危险。但若能进入，或许是她快速筑基，乃至获得更强力量的契机。
“想要获得进入秘境的资格，必须在外门大比中取得前二十的名次！”有人叹道，“难啊！外门弟子数千，藏龙卧虎，尤其是那些卡在炼气巅峰多年的老弟子，实力深不可测。”
前二十？苏小鱼目光微凝。以她现在的实力，在外门中应不算弱，但想要跻身前二十，绝非易事。毕竟，她入门时间尚短。
“除了大比名次，若能为宗门立下特殊功劳，或由执事长老特批，亦可获得名额。”另一人补充道。
特殊功劳？执事长老特批？苏小鱼若有所思。前者可遇不可求，后者……她想到了凌锋执事。那位冷面执事似乎对她还算认可，但想让他特批，自己必须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和潜力。
看来，这三个月，必须更加拼命了！不仅要提升修为，更要磨砺剑技，在外门大比中一鸣惊人！
她正思忖间，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剑峰新来的‘天才’苏师妹吗？怎么，也对云梦秘境有兴趣？”
苏小鱼转头，只见几名穿着外门弟子服饰、气息均在炼气八层以上的青年走了过来。为首一人，身材高瘦，眼神倨傲，腰间佩着一柄装饰华丽的长剑，修为赫然是炼气九层巅峰。苏小鱼认得他，名叫赵干，是剑峰外门弟子中颇有势力的一伙人的头目，据说其家族在落霞宗内有些关系。
赵干上下打量着苏小鱼，见她气息不过是刚入炼气巅峰（苏小鱼刻意隐藏了圆满之境），手中拿着的还是最普通的制式铁剑，眼中不屑之意更浓：“苏师妹，秘境名额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觊觎的。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先把你那破剑练好了再说吧，免得大比之时，输得太难看，丢了我们剑峰的脸面。”
他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发出哄笑。
周围其他弟子见状，大多默不作声，或远远避开，显然不愿招惹赵干这伙人。
苏小鱼面色平静，仿佛没听到他的嘲讽，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其腰间那柄华丽长剑上停留了一瞬，便转身欲走。
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然而，她这无视的态度，却让赵干感觉受到了蔑视，脸色一沉：“站住！师兄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苏小鱼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眼神依旧平静无波：“赵师兄有何指教？”
赵干见她如此镇定，心中莫名火起，冷笑道：“指教？就怕你承受不起！既然苏师妹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斗法台切磋一番，也好让师兄看看，你这‘天才’究竟有几斤几两！”
斗法台？苏小鱼眉头微蹙。宗门虽允许弟子切磋，但上了斗法台，难免有所损伤。她不想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更不想过早暴露太多实力。
“没兴趣。”她直接拒绝，再次转身。
“由不得你！”赵干怒喝一声，竟直接伸手抓向苏小鱼肩膀！这一抓蕴含灵力，速度极快，显然是想强行将她留下！
周围响起一阵低呼！谁都没想到赵干竟敢在砺剑台直接动手！
就在赵干手掌即将触及苏小鱼肩头的刹那——
苏小鱼甚至没有回头。
她只是握着铁剑的右手，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抖。
“锵！”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剑鸣。
一道淡金色的、细如发丝的剑芒，自铁剑剑尖悄然吐出，并非攻向赵干，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他抓来的手掌的腕脉之处！
赵干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灼热尖锐的气息瞬间透入，整条手臂的灵力运行骤然一滞！他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而苏小鱼，已然借着这瞬间的空隙，身形如同鬼魅般滑出数丈，头也不回地向着石屋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许多弟子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赵干气势汹汹地抓去，然后莫名其妙地顿住，而苏小鱼已然远去。
赵干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感受着腕脉处残留的那丝灼痛与麻痹，心中又惊又怒！刚才那道剑芒……速度太快！太精准！而且那灼热的感觉……绝非普通剑气！
他死死盯着苏小鱼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苏小鱼……你给我等着！外门大比，我定要你好看！”
砺剑台上，短暂的寂静后，议论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少目光都带着惊疑看向了苏小鱼离去的方向。
这个新入门的女弟子，似乎……并不简单。
苏小鱼回到石屋，关上房门，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她的心神，早已沉浸在对“炼心剑意”的进一步推演和对三月后外门大比的谋划之中。
赵干之流，不过是前行路上的些许尘埃。
她的目标，是云梦秘境，是筑基大道，是那遥不可及……却必须手刃的仇敌！
剑已初鸣，只待出鞘之日，光寒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