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宗门暗流与祭司来信
星寒宗门，寒穹殿偏厅。
气氛比万载冰原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首席长老坐在上首，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下方，坐着数位实权长老，包括那位之前暗中使绊子、此刻脸色依旧苍白的琥长老，以及其他几位对拾柒去留问题极为关切的老家伙。
“走了……就这么走了……”一位鹤发童颜、但眼神锐利如鹰的隼族长老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了痛心疾首（至少表面上是），“晋升特级神御，何等殊荣！竟当场宣布退出宗门！将我星寒宗万年规矩置于何地！”
“此子桀骜不驯，目无尊长！黎霜之事尚未有定论，他便如此猖狂，留下也是祸患！”琥长老趁机阴恻恻地补充，试图将水搅浑。
“祸患？”另一位较为理智、掌管宗门资源调配的熊族长老冷哼一声，“琥，别忘了，这‘祸患’半月前刚正面击杀了一位特级神御长老！而且，据在场弟子描述，狼风将军和萧烁将军对其维护之意毫不掩饰！这样的‘祸患’，你告诉我，哪个宗门不想要？”
熊族长老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头上。是啊，拾柒的缺点显而易见：出身低微（在他们看来）、性格冷酷、杀伐果断、不守规矩，甚至有点……视同门如草芥（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别人先惹他）。但架不住他实力强啊！年纪轻轻就已登顶特级神御，其潜力简直无法估量。更别提他背后隐约站着军方大佬。
效率高，任务完成度百分百；人狠，对敌从不留情，能有效震慑外敌；话不多，不结党营私（因为他根本懒得搭理大部分人）……除了那些“小小”的缺点，从宗门功利的角度看，这简直是完美的“工具”……不，是强大的战力支柱！
首席长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现在说这些已于事无补。他既已当众宣布退出，宗门颜面已失。眼下关键，是不能让他投入其他宗门麾下，尤其是与我们素有嫌隙的‘烈阳宗’或‘幽影阁’。”
一想到拾柒可能带着寒霜双刃和特级神御的威能出现在对手阵营中，所有长老都不寒而栗。
“或许……还有转圜余地。”那位隼族长老眼中精光一闪，“此子虽冷漠，但并非全无牵挂。据闻，他对其那位人类兄长，极为看重。”
众人目光一闪，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类……李渔？”首席长老沉吟片刻，“据调查，此人与龙族泷交好，与狼风、萧烁等将军亦有往来，但本身实力低微。或许……我们可以从此人入手。”
“首席的意思是……‘劝说’拾柒，为了他兄长的‘安全’，还是留在宗门比较好？”熊族长老微微皱眉，觉得此举有些下作，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其他宗门若想拉拢拾柒，难保不会用类似的手段，甚至更极端。与其让李渔落在不可控的势力手中，不如由星寒宗“保护”起来，作为让拾柒妥协的筹码。
“不是威胁，是陈清利害。”首席长老淡淡道，“派人去江宁城，接触一下那位李渔，顺便……也让拾柒明白，宗门，才是他和他兄长最安全的‘庇护所’。”
……
与此同时，江宁城，江宸府。
经历了一场“生死惊吓”和“丹炉噩梦”后，庭院总算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那些枯萎的花草被清理，池塘换了新水和灵鱼，碎裂的地板也重新铺好。只是那尊巨大的“九转乾坤炉”，如同一个尴尬的纪念碑，矗立在院子一角，李渔坚决不允许它进入任何房间，拾柒只好暂时让它待在那里，并用阵法隔绝了它的气息，免得兄长看了心烦。
此刻，李渔正心有余悸地跟拾柒描述着自己对宗门的“向往”和“担忧”。
“拾柒啊，你看你现在这么厉害，都是宗门培养的。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也找个宗门拜师学艺去？说不定也能有点自保之力，不给你拖后腿。”李渔试探着问道，他确实有过一丝念头，觉得老是靠拾柒和泷保护不是办法。
他话音刚落，拾柒的眉头瞬间拧紧，冰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近乎凌厉的光芒。
“不行！”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为什么？”李渔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拾柒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寒霜双刃，走到李渔面前，蹲下身（即使李渔坐着，他也习惯用这种略带仰视的姿态与兄长交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兄长，你不了解宗门。那里……远比你想象的黑暗。”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用最直白的方式让李渔明白其中的险恶。
“宗门之内，并非只有清修和悟道。资源、地位、传承……每一样都需要争，需要抢。同门之间，表面和气，背后捅刀乃是常事。”拾柒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亲身经历过的漠然，“昨天还与你一同执行任务、把酒言欢的同伴，可能今晚就会为了某株灵草、某部功法，或者仅仅是上级的一句赏识，而对你下毒手。”
李渔听得背后发凉。
内心oS：哼！不过我大学也是这样的！只不过没有打打杀杀罢了！人情世故什么的…我恨死那些学生会的“老前辈”了！
拾柒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更可笑的是，这种互相倾轧、甚至……互相吞噬，在高层眼中，有时竟是一种‘养蛊’式的默许。只要不明目张胆地违反门规，只要最终能诞生出更强者，过程……并不重要。”
“吞噬？”李渔捕捉到这个让他毛骨悚然的词。
“嗯。”拾柒点头，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动，“有些功法，需要汲取他人修为或生命精华；有些丹药，主材就是……修士的内核，或者更直接的……血肉神魂。在宗门底层，失踪几个不起眼的弟子，根本无人追究。他们可能成了某位师兄修炼邪功的资粮，也可能被某个长老拿去填了丹炉。”
李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了泷拿出的那些丹药，想起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
“所……所以……星寒宗里……也……”他声音发抖。
“司空见惯。”拾柒给出了四个字的总结，带着血腥气，“我当年初入宗门，就遇到过数次暗算。后来我实力强了，他们不敢明着来，但背地里的手段从未停止。直到我杀了足够多的人，让他们怕了，才清净了些。”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李渔能想象到那是怎样一条染血的路。
“兄长，”拾柒握住李渔微微颤抖的手，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你心地纯善，不懂这些龌龊伎俩。你若进入宗门，无异于羊入虎口。我绝不允许你置身于那样的险地！你安心待在江宸府，外面的一切风雨，我来挡。”
李渔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脑海里全是同门相残、活人炼丹的恐怖画面。
他疯狂地在内心oS：‘我去！我去！原来拾柒待的地方这么可怕？简直就是个大型养蛊现场加人体实验基地！不行不行！太吓人了！我这点实力进去，估计第二天就变成某某师兄的十全大补丸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咸鱼吧！就算……就算最后真的逃不过被炼药的命运……我也只愿意被拾柒吃掉！至少……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还能在弟弟肚子里有点价值……’
这自暴自弃又带着诡异奉献精神的想法刚冒出来，拾柒的眉头就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与李渔之间那微妙的心灵感应，让他捕捉到了这缕念头。
他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兄长这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伤害兄长一丝一毫？
“兄长，别胡思乱想。”拾柒轻轻拍了拍李渔的手背，“你只要平安快乐地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会变得更强，强到无人敢打你的主意。星寒宗那边……我会处理。”
就在这时，拾柒的通讯玉符微微一亮，是萧烁将军传来的讯息，内容大致与星寒宗长老们的“劝说”类似，但语气更温和，更多是从李渔的安全角度分析，希望拾柒能慎重考虑与宗门的关系。
（记住这个萧烁将军发来的信息哈！给我死死记住了！）
拾柒看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宗门那边开始动作了。他收起玉符，对李渔说道：“萧烁将军也来信了。为了兄长的安全，我决定……暂时保留星寒宗客卿长老的身份。”这意味着他并非完全脱离宗门，享有一定自由，但名义上仍与星寒宗有关联，算是一种妥协和缓冲。
他站起身，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而耀眼的光芒：“我会让星寒宗成为兄长的护盾，而非枷锁。终有一日，我会让兄长站在我的肩膀上，俯瞰这众生，再无一人敢对你有半分不敬！”
李渔看着他，心中既感动又酸涩。他的拾柒，终究是为了他，再次向那些复杂的势力低头了。
夜幕降临，泷像往常一样，叼着从李渔这里“顺”走的最后几包零食（空间力量幻化的），心满意足地回他的揽星阁去了。
李渔送走泷，正准备关门，却见一只通体漆黑、眼眸闪烁着幽蓝火焰的纸鹤，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阵法，悬停在他面前。
纸鹤做工精致，散发着淡淡的、冷冽而神秘的气息，与泷的星辰之力和拾柒的冰寒锋锐都不同。
李渔疑惑地伸出手，纸鹤轻轻落在他的掌心，然后自动展开，化作一张散发着微光的信笺。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韵律。
“致人类李渔：”
“吾乃帝国大祭司，寅枫。”
“闻汝与萧烁将军曾有数月同修之谊，甚慰。今有一事，关乎帝国祭典与药石之理，欲与汝一晤。”
“三日后，黄昏，祭司殿‘日月天府’，静候。”
“——寅枫”
落款处，还有一个复杂的、蕴含着雷电与时间气息的符文印记。
李渔拿着这封信，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帝……帝国大祭司？
寅枫？
萧烁将军的……伴侣？！
他猛地想起之前为了更快掌握空间力量，被雾森“扔”给萧烁特训的那三个月。萧烁训练方式极其……豪放不羁，第一次见面他搞出个“炼丹炉事件”把自己吓昏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将军寝殿里，被只穿着一条贴身内裤的萧烁紧紧抱着取暖……虽然事后萧烁解释那是为了快速恢复他的体温，是军中应对失温的常用方法，但……
但现在，人家的正牌伴侣找上门来了！
还是掌管帝国祭典和炼药的大祭司！
李渔瞬间感觉天塌地陷，手脚冰凉，内心疯狂oS：
‘完了完了完了！肯定是东窗事发了！萧烁将军那个憨憨肯定说漏嘴了！大祭司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了吗？说我勾引他伴侣？天啊！我冤枉啊！我当时都快冻死了！’
‘祭司殿……司管炼药！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抓去炼药？像我这种异世界来的，是不是特别材料？呜呜呜……拾柒！泷！救命啊！我不想被做成药丸子！’
他脸色惨白，拿着信笺的手抖得像筛糠，几乎要哭出来。
拾柒察觉到他的异常，快步走来，接过信笺一看，冰蓝色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寅枫大祭司……”他低声念道，显然也知道这位的地位超然。
他看着吓得魂不守舍的李渔，瞬间明白了兄长在害怕什么，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将浑身发软的李渔轻轻揽入怀中，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
“兄长，别怕。”拾柒的声音沉稳有力，驱散着李渔的恐慌，“萧烁将军与寅枫大祭司感情甚笃，绝非不明事理之人。此次来信，提及的是祭典与药石之事，想必是公务。与……与之前那件事无关。”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星寒宗之事，萧烁将军方才也已劝过我。为了兄长的安危着想，我已决定，暂且以客卿身份留在宗门。我会尽快站稳脚跟，让兄长能够安心地……站在我的肩膀上，藐视这世间一切风雨。”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话语中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承诺。
李渔在他怀里，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恐慌渐渐平息，但心底那份对于三日后祭司殿之行的忐忑，却丝毫未减。
帝国大祭司……听起来就不好惹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手持雷电长枪、眼神冰冷、等着把他扔进炼丹炉的可怕形象……
今夜，对李渔而言，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