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慎思笃行
江宸府，四合院内。
时值午后，阳光透过星辰古树繁茂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池塘里几尾灵动的锦鲤悠然摆尾，搅动一池春水。本该是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然而院中两人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李渔盘坐在一个蒲团上，眉头紧锁，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周身有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感知的空间波动在荡漾，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泛起的涟漪，时断时续，极不稳定。他正在尝试冲击那层困扰他许久的壁垒——从目前的“炼气化神”后期巅峰，突破至相当于初等神之御者的“炼神返虚”境界。这是玄星辰为他设定的“天花板”下的最后一道重要关卡，但对他来说，却如同天堑。
泷，这位靛蓝星辰龙的少主，此刻正慵懒地斜倚在旁边的石凳上，一只手支着下巴，琥珀色的龙瞳带着几分戏谑和无奈，看着李渔挣扎。他今日穿着一身暗绣星纹的深蓝色锦袍，华贵不凡，周身隐隐流淌着属于高等神之御者的强大气息，但与这庭院的环境奇异地融合，并未给人压迫感。
“啧，笨死了。”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他特有的、略显傲慢的腔调，“凝聚心神，感应空间节点，不是让你用蛮力去戳！你的意识呢？你的感悟呢？就你这榆木疙瘩脑袋，别说特级神御了，就是这初等的门槛，怕是你家那小老虎成了神之御者之上的存在，你都迈不过去！”
李渔泄气地睁开眼，擦了把汗，没好气地瞪了泷一眼：“你说得轻巧！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天生地养的兽人神仙，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能有点空间力量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还想怎样？”
“想怎样？”泷直起身，手腕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幽幽紫黑色光泽和浓郁异香的丹药，“喏，捷径就在这里。”
那丹药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灵气都仿佛躁动了一下，隐隐有凄厉的兽魂哀嚎之声传入李渔耳膜。
李渔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如同见了鬼一样，手脚并用地往后蹭了好几米，差点跌进身后的花圃里。
“拿走！快拿走！我不吃！”他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那丹药的手指都在发抖，“泷！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不吃这种用……用那个啥炼出来的东西！”
他连“兽人尸体”这几个字都不愿说出口。自从有一次他修为卡顿，泷“好心”给了他一颗据说能固本培元的丹药，他服下后确实感觉修为精进了一丝，还暗自感激。结果没过几天，泷轻描淡写地告诉他，那丹药主材是一头百年风吼鹰的妖核混合其精血骨髓炼制而成……李渔当场就吐了，吐得昏天黑地，之后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尸体的味道，恨不得把胃都洗出来。自那以后，他对泷拿出的任何丹药都抱有极大的心理阴影。
泷看着李渔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撇了撇嘴，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不解：“至于吗？弱肉强食，物尽其用，此乃天地至理。那些妖兽、兽人死后，一身精华若不利用，岂不是暴殄天物？你们人类不也吃猪牛羊？有何区别？这‘凝魂淬元丹’可是用一头接近中等神御级别的暗影魔豹全身精华所炼，放在外面，多少初等神御抢破头？你倒好，当成穿肠毒药。”
“区别大了去了！”李渔捂着胸口，一脸恶心，“猪牛羊那是……那是牲畜！而且我们吃的是肉，不是把它们连骨头带内脏一起炼成丸子！这……这跟吃骨灰有什么区别？我感觉我都不干净了！”他想起之前无知无觉吃下的那颗“风吼鹰精华”，又是一阵反胃。
“矫情！”泷嗤笑一声，收回了丹药，“不吃拉倒。那你就继续用你这笨法子磨吧，看你能磨到猴年马月。”他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庭院，目光落在角落里堆放的一些用来培育灵花异草的灵土上，忽然眼睛一亮，“罢了，谁让本少爷心善。你不是擅长鼓捣你那点空间力量和……嗯，那种叫‘引力’的古怪力量吗？换个法子试试。”
“什么法子？”李渔警惕地问，生怕泷又掏出什么“骨灰级”补品。
“看见那些土了吗？”泷指了指角落，“用你的力量，把它们凝聚起来，塑造成你们人类骨骼的形态。不是简单的捏泥人，是要用你的意识和力量，在其中构建一个临时的、可以承载和传导你精神力的‘框架’。”
李渔虽然不明白这有什么用，但总比吃丹药强。他依言走到土堆旁，集中精神，调动体内那点可怜的空间之力和对引力的微弱操控。只见散乱的灵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悬浮起来，在空中蠕动、凝聚，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的骨架轮廓。头颅、脊柱、肋骨、四肢……虽然粗糙，但大致形态有了。
这个过程对他消耗不小，额头上汗水更多了。他努力回忆着生物学知识，试图让骨架更精确些。
泷走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泥土骨架，点了点头：“马马虎虎。现在，将你的主要意识，凝聚在骨架的眉心位置。”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隔空点向泥土头颅的眉心的位置，“这里，在你们人类的说法里，似乎是‘识海’、‘紫府’所在？尝试用你的意念，在这里建立一个‘核心’，就像……嗯，就像给这个泥土架子装上一个临时的‘大脑’和‘心脏’，让它能与你的主意识产生共鸣，成为你延伸出去的一个‘触角’。”
李渔似懂非懂，但还是依言尝试。他闭目凝神，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泥土眉心的点上，努力想象着将自己的“念头”灌注进去。起初毫无反应，但渐渐地，他感觉到那粗糙的泥土眉心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精神相连的感应！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
“有……有点感觉了！”李渔惊喜道。
“哦？”泷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李渔的悟性，“不错嘛，看来你这弱鸡人类也不是一无是处。继续，尝试通过这个‘核心’，去感知周围的空间结构，别用眼睛看，用这个‘骨架’去‘感觉’……”
就在李渔全神贯注，试图通过泥土骨架去感知那玄而又玄的空间节点时，泷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方天际，琥珀色的龙瞳瞬间收缩，闪过一丝惊怒！
“不好！那煞星回来了！”
“拾柒？”李渔一愣，也抬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他刚突破特级神御，力量暴涨，根本不懂收敛！”泷语速极快，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现在毫无顾忌地全速飞回来，那庞大的威压对于你这种连初等神御都不是的弱鸡来说，就像是滔天海啸面对一叶浮萍！他甚至不需要刻意针对你，只要从他身边掠过，那自然散逸的力场就能把你震成重伤，甚至直接把你当成灵气给吸干、碾碎！”
李渔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不是没见过拾柒发威，但那时候拾柒要么有所控制，要么目标不是他。可如今，一个刚刚突破、力量奔腾如洪流的特级神御，无意识散发的威压……
“那……那怎么办？”李渔声音发颤。
泷眼神闪烁，迅速做出了决断。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个粗糙的泥土骨架，又看了一眼吓得快僵住的李渔，一个带着几分恶作剧和严厉教训意味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形。
“来不及送你走了！配合我演场戏！”泷低喝一声，不等李渔反应，单手结印，一道柔和的空间波动瞬间包裹住李渔。
李渔只觉眼前一花，周围的景物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江宸府的庭院，而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布满星辰图谱、漂浮着各种发光晶石的华丽房间——这是泷在龙族位于江宁城别苑的私人居所“揽星阁”。
而与此同时，江宸府庭院中。
泷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双手快速舞动，强大的龙族神力汹涌而出。只见灵光闪烁间，另一个“李渔”出现在庭院中，正是之前两人交谈时的模样。这个“李渔”幻象栩栩如生，甚至连脸上那惊恐未退的表情都一般无二，正抬头望着天空。
而地上那个刚刚被李渔凝聚出来的泥土骨架，则在泷的神力作用下，形态微微调整，变得更加凝实，尤其是头颅部分，被重点“关照”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泷的本体身影缓缓淡去，隐匿在虚空之中，只留下那个以假乱真的幻象“泷”和“李渔”，以及地上那具散发着微弱精神力波动的泥土骨架。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幻象成型后的不到三个呼吸！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整个天穹都塌陷下来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江宸府！
天空仿佛暗了下来，并非云层遮蔽，而是因为那股力量过于强大，扭曲了光线和感知。空气凝固如铁，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庭院中的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池塘的水面不再泛起涟漪，而是如同死水，紧接着——
“噗！噗！噗！”
池塘里那几尾价值不菲、颇具灵性的锦鲤，连挣扎都没有，直接爆成了一团团血雾，染红了池水！
而庭院中央，那个由泷精心构筑的幻象——
“李渔”的幻象首当其冲！
在那磅礴如星陨、浩荡如海啸的特级神御威压冲击下，幻象连一秒都没能支撑住，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无数裂纹，紧接着“嘭”的一声轻响，彻底爆碎开来，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逐渐消散的光点！
而几乎在幻象破碎的同时，地上那具被泷做了手脚的泥土骨架，尤其是头颅部分，仿佛承受了最后的、集中的冲击，“咔嚓”一声，头骨部位竟然应声碎裂，崩解成了几块土坷垃！其中一块，正好滚落到刚刚显露出身形、假装被气浪掀翻的幻象“泷”的脚边。
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隐匿在虚空中的泷（本体）掐准了这一刻，操控着幻象“泷”做出了反应。
只见幻象“泷”脸上那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转化为极致的震惊、恐慌和……悲痛欲绝！他猛地扑到那堆碎裂的泥土骨架旁，颤抖着手，捧起那块最大的、象征着“头颅”的土块，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杜鹃啼血般的哀嚎：
“啊！！！李渔——！李渔——！！！”
声音凄厉，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巨大的悲伤。
“你……你回来了？！你怎么……你怎么就这么……啊啊啊！拾柒——！你看看你干了什么！！”
幻象“泷”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刚刚如同陨星般轰然落地、甚至将庭院青石板都踩出蛛网般裂痕的身影，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控诉，“你……你把你兄长……把他……震碎了啊！！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留下！就剩这个了！！”他晃了晃手中那块泥巴头骨，演技浮夸却又在特定情境下显得无比“真实”。
“…………………………”
拾柒，刚刚经历宗门仪式、突破特级神御、怀着满腔喜悦和迫不及待归家心情的拾柒，如同被一道九霄神雷直直劈中了天灵盖！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冰蓝色的瞳孔放大到了极致，里面所有的喜悦、期待、温暖，在刹那间被无尽的惊恐、茫然和毁灭性的打击所取代。
他看到了什么？
兄长……和泷在庭院中。
然后他落下。
然后……兄长就像泡沫一样，碎了……消失了……
只剩下泷手中……那块……土块？不，那是……头骨？兄长的……头骨？
“不……不可能……”拾柒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周身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气息变得比普通人还要微弱紊乱。他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死死盯着泷手中那块泥巴，又看了看地上那堆碎裂的骨架，以及周围枯萎的花草、猩红的池塘……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是他……
是他失控的威压……
是他杀死了兄长……
杀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待他、给他温暖、被他视为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兄长！
“呃……啊……啊啊啊啊————！！！！”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混合了极致痛苦、悔恨、绝望和疯狂的嘶吼，从拾柒的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声音不似人声，更似濒死野兽的哀鸣，震得整个江宸府的建筑都在簌簌发抖，连隐匿在虚空中的泷都微微皱眉。
拾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深陷入头皮，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他冰蓝色的瞳孔剧烈颤抖，里面充满了血丝，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和血污。他身上的白色法袍沾满了泥土，红色的披风委顿在地，整个人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世间最残酷的极刑。
“兄长…兄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破碎不堪，“我不该…我不该那么快……我不该……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他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毁灭欲，看向泷（幻象）手中的“头骨”，又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想要将这双带来灾难的手碾碎。
“是我……都是我……”他喃喃着，眼神开始涣散，体内的力量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再次变得不稳定起来，隐隐有失控的迹象。特级神御的力量一旦失控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隐匿的泷看到这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可能真要出大事。他意念一动。
揽星阁内，正通过一面水镜术紧张观察着庭院情况的李渔，听到了泷的传音：“差不多了，该你出场收场了，再晚点你这宝贝弟弟怕是要自绝经脉了。”
李渔看着水镜中拾柒那悲痛欲绝、几近崩溃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虽然知道是演戏，但也埋怨泷玩得太狠。他连忙点头。
下一刻，就在拾柒即将被无尽的悔恨吞噬，体内力量躁动不安之际——
“拾柒？”
一个熟悉、温和、带着些许疑惑和担忧的声音，从他身后，宅邸的廊下响起。
拾柒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僵住了。那剧烈的颤抖戛然而止。他猛地、几乎要扭断脖子般转过头，冰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不敢置信的希冀，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李渔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身上穿着干净的青衫，脸上带着些许困惑和担忧，正看着他。全须全尾，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拾柒呆呆地看着李渔，又猛地回头看向地上那堆泥土骨架碎片，以及泷（幻象）手中那块泥巴头骨，然后再看向李渔，又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幻象、抱着手臂、一脸“余怒未消”站在一旁的泷（本体）。
他冰蓝色的瞳孔剧烈地缩放，大脑仿佛被无数道混乱的信息流冲击，彻底宕机了。
“兄……兄长？”他试探着，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哭腔，仿佛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他绝望中产生的幻觉，“你……你没死？”
“死？”李渔一脸“莫名其妙”，走上前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庭院，枯萎的花草，猩红的池塘，碎裂的地板，以及跪在地上、狼狈不堪、泪流满面的拾柒，眉头紧皱，“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什么了？我刚在房间里休息，听到好大动静，还有你的哭声……你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他的演技虽然不如泷浮夸，但胜在自然，带着真切的关心。
泷适时地冷哼一声，指着拾柒，对李渔“告状”：“你还问？问问你的好弟弟！他刚才像个煞星一样从天而降，连威压都不知道收！要不是本少爷反应快，用空间法术把你挪走，你现在就跟这池子里的鱼一个下场了！喏，看到地上这堆土没？这是你之前练习用的骨架，替他承受了最后一点冲击，碎了。这小子倒好，以为把你震碎了，哭得跟死了亲爹……呃，比那还惨。”
拾柒听着泷的话，看着安然无恙的李渔，再看看地上的泥土碎片，终于慢慢明白过来。
是戏……
是泷和兄长演的一出戏……
是为了……教训他？
巨大的、从地狱回到天堂的落差，让他一时间无法适应。那滔天的悔恨和悲痛如同退潮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无尽的委屈，以及……一丝后知后觉的恼怒（主要是对泷），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后怕和反省。
如果……如果不是戏？
如果兄长真的没有泷的保护？
那后果……
他不敢再想下去。
“兄长……对不起……”拾柒低下头，声音依旧带着哽咽，但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我……我刚突破，太高兴了，只想快点回来见你……忘了收敛气息……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保证，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庆幸和悔过的泪。
李渔看着他这副模样，哪里还忍心责怪？连忙上前把他扶起来，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擦掉脸上的泪水和血污，柔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千万要记住，力量越强，越要控制，不然很容易伤到无辜的人，知道吗？”
“嗯！”拾柒用力点头，像只做错了事的大型犬，紧紧抓着李渔的衣袖，生怕他消失。
泷在一旁看着这“兄友弟恭”的场面，翻了个白眼，但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经过这次刻骨铭心的“惊吓”，拾柒这辈子估计都不敢再如此鲁莽了。这比任何说教都管用。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拾柒这时才想起自己回来的“正事”之一。他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虽然眼睛还红肿着），带着点献宝似的语气对李渔说：“兄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说着，他手指上一枚不起眼的储物戒光芒一闪。
下一刻——
“轰隆！！！”
一个巨大无比、造型古朴、通体由某种暗红色金属铸造、上面雕刻着无数火焰与灵草符文、散发着灼热气息和浓郁药香的庞然大物，凭空出现，重重地砸在了庭院中央那片尚且完好的空地上！
这丹炉足足有三米多高，几乎要碰到星辰古树低垂的枝条，炉身比两个水缸还要粗壮，三足鼎立，每一足都如同巨兽之爪，深深陷入青石板中。炉盖上方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昂首向天，仿佛随时会喷吐出焚尽一切的火焰。
正是狼风将军所赠，据说出自亚纹帝国皇家炼器大师之手的顶级炼丹元炉——“九转乾坤炉”！
这炉子一出现，原本就被摧残过一次的庭院更显拥挤，那股灼热的气息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拾柒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渔，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快夸我”：“兄长！你看！这是狼风师父送我的贺礼，说是最好的炼丹炉！以后你用这个炼丹，肯定能很快突破！再也不用担心寿元问题了！”
李渔：“……”
他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这个巨大丹炉的瞬间，就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彻底凝固。
然后，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变得比刚才以为拾柒要自爆时还要苍白！
他想起了拾柒临走前的话——“带一个大的炼丹元炉回来”……
他想起了这个世界的炼丹术往往需要各种“奇特”材料……
他想到了这尊巨炉未来可能炼制的“丹药”……
“不……不要啊！！！！！！”
一声凄厉程度堪比刚才拾柒哀嚎的惨叫，从李渔口中爆发出来！他如同受了惊的兔子，猛地转身，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最近的房间，“砰”地一声死死关上了房门，甚至还传来了插销的声音！
留下庭院中，抱着巨大丹炉，一脸茫然和无措的拾柒，以及旁边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的泷。
“哈哈哈哈哈！！哎呦喂……笑死本少爷了……你这礼物……可真是……投其所‘恶’啊！哈哈哈哈！”
拾柒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手中（幻象）的巨大丹炉，冰蓝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兄长……为什么不要啊？这炉子……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