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的书房里,弘历推门进来,自觉地跪地行礼却没有站起。
胤禛见儿子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面上却依然严肃:“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
弘历再次叩首,脆声声回道:“回阿玛,元寿想明白了,阿玛罚得对。
此次儿子有三错:第一,不该口出狂言妄议皇位;第二,不该不假思索,胡乱说话,差点给整个王府带来危害;
第三,不该忘记阿玛平日的教导,以后定会时刻谨言慎行。”
胤禛与一旁的珈宁对视了一眼,继续问弘历道:“还有呢?”
弘历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有些目标要放在心里,没有足够实力之前,说出来只会徒惹麻烦。”
胤禛微微动容,他招手让弘历起身到自己面前:
“你能明白这些,阿玛很欣慰。以后记住,身为皇孙,一言一行都关系身家性命。你皇玛珐最忌讳皇子们觊觎皇位,结党营私。”
他抚摸着儿子的头,语气缓和了些:
“你有大志不是坏事,但想承担大任,需要坚韧的意志,广泛的学识,还要有为国为民的责任个心怀天下的格局。”
弘历点了点小脑袋,郑重道:
“阿玛放心,儿子会认真学习六艺,提升才能,不论以后如何,都要对得起这一身皇家的血脉,对得起爱新觉罗这个姓氏。”
“好!这才是我胤禛的儿子!”
胤禛拍了拍弘历的小肩膀:“记住今日的话。以后少说多做,回去休息吧。”
“元寿记住了!”
弘历望了眼珈宁的方向:“儿子定会成为阿玛和额娘的骄傲。”
看着弘历告辞离去,珈宁心中百感交集。皇家子弟,无论是竞争还是自保,都注定要比寻常百姓之家更早懂得权谋与隐忍。
胤禛见珈宁发呆,伸手把她拉坐在自己腿上:“元寿这孩子,加以培养,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四爷是不是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自己老了?”
珈宁眨了眨眼睛,戏谑道。
胤禛佯怒掐了下珈宁的腰:“爷想起来了,刚才珈儿是不是说放了儿子以后,便随爷处置?”
珈宁闻言笑容僵在脸上,赶紧从胤禛腿上跳下来就跑。
可惜胤禛反应更快,珈宁跳了一半就被他铁钳一般的手搂着腰给扳了回去。
胤禛箍着珈宁一个打横,就把她抱了起来,声音低沉道:
“珈儿出息了,竟然还敢跑?今天爷得给你点教化,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以夫为纲!”
……
( ?°? ?° ?)
接下来的日子,珈宁确实是做到了“以夫为纲”,整日被胤禛拉着在圆明园里寻景作画。
不是他画景色,就是让高福找来一些各个职业的衣服穿着,玩cosplay。
珈宁想到那些闻名的《雍邸行乐图》,不禁扶额叹息,原来雍亲王真有这么闲的时候啊!
但让她这么每日陪着大领导闲逛,她累哇!???
这日胤禛又拉着珈宁在园中漫步,指着备好的画案说道:“今日天气甚好,爷请了郎世宁来圆明园作画。”
珈宁眉眼弯弯,捂唇戏谑:“四爷最近似乎很闲,净学古人做这些文人雅士之事。”
胤禛执起珈宁额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如今朝局微妙,爷表现地越闲适自在,一些人就越放心。”
他将珈宁的碎发拂到耳后目光柔和:“况且,借此时机,正好多陪陪珈儿,制造些不一样的回忆。”
胤禛拍了拍手,高福便带着几个小太监捧来几套服装。
珈宁一眼就望见了高福托盘里的那枚西洋假发,不由噗嗤一笑:“四爷今日要扮做西洋人?”
“《周易.乾褂》有云:云从龙,风从虎。今日咱们就从‘刺虎’开始。”
“坐好,闭眼。”
胤禛难得兴致勃勃,亲自为珈宁整理起服装。
珈宁听话照做,听着周边青鸾等人轻轻地笑声,直觉此服饰定不简单。
待睁开眼睛,看淡自己一身黄黑条纹,手上带的老虎爪子手套,那头上的不用想,定是老虎头套了!
她觉得头上似一阵乌鸦飞过,满头黑线地无奈道:“所以,四爷让我扮演的是只老虎?”
胤禛忍笑低语:“珈儿不用扮演,发起怒来气质颇似。带上头套,更能以假乱真。”
珈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见胤禛带上了假发,手里拿了长叉,揶揄道:
“四爷如此威武,那便允珈宁偷个懒吧。我看那边有块大石头,就让青鸾他们给我搬个躺椅,用假山挡住,珈宁扮个卧虎好了。”
珈宁说着便去了大石头后面,看缝隙太窄,就安排人改垫了软垫。自己往上面一趴,举起虎头套,露出边缘,倒真好似一只老虎藏在石头后面。
胤禛见珈宁无赖的样子,哂笑地摇了摇头,还是对着假山摆开了架势。
郎世宁不敢怠慢,立刻铺纸研墨,开始作画。
一幅画毕,胤禛又换上一袭道袍,手持浮沉,做了几个动作,最后在园中的太湖石上盘膝而坐。
“四爷这次扮的是个道士?”珈宁一脸好奇。
“庄周梦蝶。”胤禛望着珈宁淡淡笑道“珈儿可有兴致扮那蝴蝶?”
珈宁忍俊不禁,见大领导颇有兴致,却也配合着展开双臂做翩翩起舞状。轻纱广袖随之飘扬,恰似彩蝶仙子环绕人间。
郎世宁见此,灵感迸发,一幅庄周梦蝶活灵活现。
中途休息时,珈宁一边给胤禛倒茶,一边低声调侃道:
“四爷今日倒是难得一见的孩童心性,不知道您小时候是否就是这般模样,今个儿,珈宁可算知道天申这孩子到底随了谁了。”
胤禛闻言拉过珈宁的手,紧紧攥住,佯怒道:“看来前些日子爷对珈儿罚得还不够,要不今晚再提醒一下珈儿,以振夫纲……”
珈宁脸色一红,扯开话题:“咳,郎大人这画不错,颇有神韵。”
胤禛嘴角噙着笑意,也不戳穿,只看着画戏谑道:
“嗯,确实神似,爷看这只母老虎画得呆萌娇憨,颇有些趣味。”
珈宁又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四爷总取笑我……”
胤禛慢悠悠品了口茶,笑而不语。
“阿玛,额娘今天真漂亮!”一声童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