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静海暗涌,星火铸道
蚀骨冥尊退去,冥渊之隙缓缓闭合,但留在星域深处的狰狞疤痕与残余的死亡气息,如同悬在星灵族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危机并未远去。
星辉原野,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更沉重的备战气氛取代。星玄大长老亲自主持,动员全族之力,一方面不惜代价修复、强化所有防御阵法,尤其是针对冥渊死气的净化与空间扰乱的防护;另一方面,派出多路使者,携带凌风正面击退化神冥尊的消息与星灵族结盟的诚意,主动联络星域内其他与冥渊有旧怨或秉持正道的势力。
碎星带一战的影像与凌风那“焚星”一箭的模糊留影(能量层次太高,难以完全记录),成了最具说服力的“投名状”。一时间,“星火尊者凌风”的名号,在周边数个星域真正响彻,吸引了不少目光。
凌风本人,则在击退强敌后,便进入了最深层次的闭关疗伤与悟道之中。
星辰祖脉之眼深处,新开辟的“星火秘境”内。此处被星玄大长老联合数位阵法宗师,以莫大代价开辟出一片独立的小型空间,完全隔绝内外,时间流速也被阵法微微调整(外界一日,秘境三日),灵气浓度更是外界百倍,且充斥着最精纯的星辰本源与一丝凌风残留的星火道韵,是最理想的疗伤与修行圣地。
秘境中央,凌风盘膝坐于一方星辰暖玉台上。他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不复全盛时的磅礴,但眼神却更加深邃,如同蕴藏了两团永恒燃烧的星火。
强行施展“星火焚天·焚星”的反噬极其严重。不仅法力近乎枯竭,经脉多处受损,更严重的是心神与元婴的损耗。那一箭,抽取的不仅仅是他自身的星火本源,更是他初步触及的“化神之机”与部分神魂本源。若非不灭星火特性神奇,加上《星神古经》玄奥,根基深厚,换做其他元婴修士,恐怕早已修为倒退,甚至身死道消。
此刻,他正引导着秘境中浓郁到化液的星辰本源与星火道韵,缓缓修复着身体的创伤。眉心的火焰纹印显得有些黯淡,但内部那点金芒却更加凝实,如同经历了淬炼的精金。
“反噬虽重,但收获……更大。”凌风内视己身,感受着体内缓缓流淌的、与之前有所不同、似乎更加精纯、更加贴近“焚灭”本源的星火法力,心中明悟。
与蚀骨冥尊那化神中期级别的死亡法则正面碰撞,尤其是在生死关头强行引动“焚天”之意,虽然只是残式,却让他对“星火焚天”这一式的真谛,有了血肉般深刻的理解。那不是简单的能量爆发,而是自身道心、意志、对星辰与火焰本源理解的终极体现,是以自身星火为引,撬动宇宙间“焚灭”与“净化”大道的无上神通。
“焚星,只是起始。真正的星火焚天……当焚尽诸邪,净化星海,重定乾坤。”凌风脑海中,《星神古经》关于此神通的后续描述与感悟,如同被擦去了尘埃,变得更加清晰。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借着疗伤的机会,沉下心来,重新梳理自身所得,将这次生死搏杀的经验,融入对神通的完善之中。
时间在秘境中悄然流逝。外界半月,秘境中已近两月。
这一日,凌风周身最后一丝暗伤被星火抚平,枯竭的法力重新充盈,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精纯,隐隐带着一丝“焚灭”的特性。他的修为,彻底稳固在了元婴后期巅峰的圆满之境,距离那层化神隔膜,似乎只差一次真正的契机与领悟。眉心的火焰纹印重新变得璀璨,金芒内蕴,如同封印着一轮微型烈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并无精光四射,反而是一片沉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
“是时候了。”凌风自语。他心念一动,并未立刻出关,而是开始尝试,在脑海中,以神念为引,星火为墨,重新构建、推演完整的“星火焚天”。
这一次,不再是残式,而是以他目前境界所能理解的、相对完整的框架。他不再追求瞬间的威力爆发,而是更注重神通的结构稳定、力量的层层递进、以及对不同性质敌人(如死亡、腐朽、污秽、邪魔)的针对性变化。
秘境之中,无声无息地,凌风身周开始浮现出种种异象。时而是一朵缓缓旋转、花瓣上铭刻星辰符文与火焰道纹的七彩火莲;时而是一柄纯粹由净世星火凝聚、剑身流淌着星河虚影的火焰神剑;时而是一片不断生灭、仿佛能焚烧灵魂的虚幻火海……
这些都是“星火焚天”不同形态、不同侧重的雏形构想,是他将传承感悟与自身实战经验结合后的推演。虽然距离真正施展还有距离,但方向已然明确,道路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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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之外,星灵族的气氛依旧紧张,但一切井然有序。
图蛮在族内最好的疗伤资源供应下,早已苏醒,并且因祸得福。他在与蚀骨冥尊骨爪的正面硬撼中,将星辰战体催发到了极致,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对力量的领悟更深。恢复之后,他的修为稳稳站在了元婴后期,战体强度更上一层楼,暗金色的气血中隐隐有细碎的星辰火花闪烁,那是开始初步融合星辰之力与自身气血本源的征兆。如今,他成了星灵族除凌风外最强的战力之一,每日除了巩固修为,便是操练星辉卫中的体修精锐,将星辰战体的部分基础法门传授,提升整个族群的肉身战力。
星璇则忙碌于阵法与情报。她整合了星轨阁的力量,将星灵族祖传的“周天星辰大阵”进一步完善,并尝试融入了一些从星尊殿获得的上古阵道精义,使得大阵的防护与反击能力大大增强。同时,她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来的、关于冥渊与蚀骨冥尊的情报,也陆续汇总分析。
“暗星会的残余势力,在星岚伏诛后已基本肃清,但据一些隐秘渠道的消息,冥渊似乎通过其他方式,与更遥远星域的某个‘血炼宗’有所接触。”星璇向星玄大长老汇报,眉宇间带着忧色,“血炼宗以血祭修炼闻名,手段残忍,实力不明,但能与冥渊勾结,绝非善类。”
星玄大长老面色凝重:“多事之秋啊。凌风客卿闭关如何?”
“秘境气息平稳,且近日隐隐有玄妙道韵散出,比之前更加深沉,想来客卿恢复良好,或许还有所精进。”星璇脸上露出一丝期待。
“那就好。”星玄点头,“联盟之事,已有几家明确回应,愿意共同应对冥渊威胁,但大多要求先见一见凌风客卿,或是确认其伤势无碍。此事,需等客卿出关再定。”
就在星灵族上下为未来可能的大战积极准备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星辉原野最外围,一处负责监控深空能量乱流的、早已废弃多年的古旧观测塔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油腻大和尚大剌剌地坐在积满灰尘的控制台上,手里拿着他那歪嘴茶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嘬着。他的目光,却并未看向星灵族核心方向,而是投向了星域极深处,那片曾被冥渊之隙撕裂的黑暗空域。
“裂缝虽然合上了,但‘痕’还在。”大和尚眯着眼,低声嘀咕,“而且……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顺着那道‘痕’,溜过来了一点……啧啧,腥臊味儿,不像蚀骨老鬼的手笔,倒像是……血食的味道?”
他鼻子抽了抽,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随即,他掐着手指算了算,眉头微微皱起。
“血炼宗?那帮喝血修炼的疯子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冥渊这次手笔不小啊……明面上蚀骨老鬼吃了亏退走,暗地里却勾结血炼宗,想玩一手瞒天过海,声东击西?”
他看向星火秘境的方向,又看了看星灵族外围看似严密、实则在他眼中漏洞百出的警戒网,摇了摇头。
“光靠那小子和这群星星崽,怕是要吃亏。血炼宗那帮家伙,最擅长污秽血气,污染灵脉,腐蚀神魂,正好有些克制星力……嗯,看来和尚我又不能袖手旁观了。”
他挠了挠光头,似乎有些苦恼:“总这么当无名英雄,连顿像样的斋饭都混不到,亏本买卖啊……不行,这次得想法子让那小子欠我个人情,大大的那种!”
大和尚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废弃观测塔内。
片刻之后,星灵族库房最深处,专门存放古籍玉简的秘库门口,负责守卫的两名星辉卫忽然感到一阵微风吹过,随即眼皮沉重,背靠墙壁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秘库内,大和尚的身影浮现,他无视了那些闪烁着禁制光芒的珍贵典籍,径直走向最角落一个落满灰尘、标识着“杂记、轶闻、无用残卷”的书架。
他熟练地抽出一本兽皮封面、边角破损严重的古老书册,书名早已模糊。他快速翻到某一页,上面用古星文记载着一段关于“血炼邪法”的粗略描述和几种应对思路,其中提到了几种偏门灵材和一种名为“净血星光草”的罕见星域植物的克制作用。
“嗯,就是这本。当年游历时随手记的,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大和尚满意地点点头,将这一页的内容以神念拓印下来。然后,他手指在书页上轻轻一抹,那记载着关键信息的一页,竟变得一片空白,仿佛从未写过字。
“天机不可泄露太多,提示一下就好。”大和尚嘿嘿一笑,将书册塞回原位,又将拓印了信息的神念玉简(临时搓的),随手放在了秘库门口一个显眼但又不那么引人注目的石灯座上。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身形再次消失。门口的两名星辉卫几乎同时醒来,面面相觑,只觉刚才打了个盹,浑然不觉有人来过。
不久后,一名例行打扫秘库的管事发现了那枚突兀出现的简陋玉简。探查之后,大惊失色,立刻层层上报。
玉简很快被送到了星璇手中。她探查了玉简中关于血炼宗邪法弱点与“净血星光草”的信息,又亲自去秘库查看了那本古籍的空白页,心中惊疑不定。
“这玉简材质粗糙,显然是临时炼制。信息指向明确,且古籍对应页的缺失也证明其真实性……是何人暗中相助?目的又是什么?”星璇百思不得其解,但情报本身价值巨大。她立刻下令,一方面秘密寻找“净血星光草”或替代品,另一方面加强对未知潜入的警戒,并将此事禀报了星玄大长老和……通过特殊方式,传递给了仍在秘境中的凌风。
秘境内的凌风,接到了星璇传来的神念信息。
“血炼宗……净血星光草……”凌风目光微闪。他同样疑惑于这情报的来源,但宁可信其有。冥渊的盟友,多一个血炼宗,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敌人隐藏的手段,果然不止明面上那些。
“看来,闭关不能太久了。”凌风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恢复得七七八八,对“星火焚天”的推演也告一段落,剩下的需要实战印证。
他缓缓起身,周身异象内敛,气息归于沉静。是时候出关,面对这越发复杂诡谲的局势了。
星火已燃,道途已明。前方纵有深渊血海,亦当以火焚之。
【章末小剧场】
星辉原野外围,某处星光黯淡的小酒馆(星灵族也有好酒之人)。
油腻大和尚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一碟盐水煮星豆,一壶劣质的“星光酿”,自斟自饮。
酒馆老板(一个上了年纪的星灵族老头)愁眉苦脸地拨弄着算盘:“这个月生意又差了,听说要打仗,大家都没心思喝酒了……”
大和尚嘬了口酒,咂咂嘴:“老板,你这酒,兑水了吧?”
老板老脸一红,支吾道:“大师说笑了……最近原料紧缺,味道是淡了点……”
大和尚也不计较,扔过去一小块劣质灵石:“再切盘星兽肉干,要肥点的。”
老板接过灵石,眉开眼笑地去准备了。
大和尚靠着墙壁,听着酒馆里其他客人忧心忡忡地议论着冥渊、血炼宗和即将到来的大战,眯着眼,似睡非睡。
“提示给了,人情也埋下了……接下来,就看那小子自己的造化了。”他夹起一颗星豆丢进嘴里,含糊嘀咕,“希望这次,能多炸点好东西出来,让和尚我捡点像样的漏……这酒,实在太次了。”
窗外,星辉原野的防护光幕流光溢彩,显得宁静而肃穆。但深空的阴影,与暗流的血色,已然在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