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他是彻底地生气了。
他一开始就是想杀人的，只不过这些心慈手软的同学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让他也犹豫了起来。
现在，是谁也劝不了他了。
杀了！都杀了！
在把张石匠给打晕之后，他们几个人一起把他也拖回了私塾。
这一幕，让其余人都懵了。
张伟瞪大了眼：
“啊？不是说去把他爹请来吗？怎么是给绑来的？”
王林一脸不耐烦：“有什么区别吗？你就说来了没有？”
张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确实来了。
只不过是以被绑着的方式，而且看着好像被揍了一顿。
而且这小林哥咋了？
火气这么大！
李狗蛋蹲下身，看着昏迷的张石匠，又看了看脸色涨红、骂骂咧咧的张石头，眉头皱得更紧。
事情好像越来越乱了。
“他骂得好难听啊！？”陈丫丫捂着耳朵，脸上满是为难。
王林走上前，一脚踢在他脑袋上。
世界瞬间安静了。
王林甩了甩脚，像是踢到了什么脏东西。
“这下清净了。”
周小胖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小林哥，你下手是不是重了点？”
“重？”王林冷笑，“反正他是马上就要死的人了！”
“......”
王林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激起层层涟漪。
孩子们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地上的三个人。
张石匠还昏着，张石头被踢晕了过去，虎子依旧瘫在一旁，像堆烂泥。
“真要杀？”
李狗蛋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打赢了架，却没想象中痛快，反而觉得胸口发闷。
“不然呢？”王林皱着脸说道。
谢运蹲在地上，轻声说道：“如今不管杀不杀了他们，武馆的人都肯定会来。但至少，咱们有时间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怎么跟三境武夫打？”陈丫丫的声音带着哭腔，“咱们打得过吗？”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杀人这两个字，说出来容易，真要做，难。
当然，这是对善良的人而言。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有犹豫，有害怕，却也有一丝决绝。
过了好一会儿，周小胖才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问：
“那......怎么杀？”
这话一出，孩子们又互相看了看。
他们在幻境里杀过巨人，杀过猛兽，可那是假的。眼前这三个人，是活生生的人，是会流血、会疼、会死的人。
小赵云动手杀过人。
可那次和这一次不一样。
之前杀的马师爷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而眼前三人则不一样，虽是该死，但好像和自己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真要杀，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用......用先生教的诗？”张伟小声提议道。
这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他们专心致志，可以做到一剑毙命。
“谁来动手？”谢运抬头，看向众人。
他这话一问完，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张伟往后缩了缩，眼神躲闪：“我......我没杀过人，也不知道力道行不行，杀不杀得了......”
陈丫丫早就红了眼眶，别过头去不敢看。
王林上前一步，眼神冷得像冰：
“我来一个。”
他从一开始就主张杀，此刻倒没什么犹豫。
小赵云跟着站出来，攥紧了拳头：“我来一个。
他杀过马师爷，手上沾过血，虽有不同，而且之前他就是动过杀心的。
刘寄奴一直没说话，只是站在角落里，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他性子最温和，可最先说出“杀了”两个字的也是他。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他。
男孩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道：
“嗯，我来。”
三个动手的人定了，剩下的孩子刚松了口气，又忽然感觉好像更紧张了。
我们，真的要杀人了。
王林走到张石头身边，这人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脸皱成一团，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就你了。”王林低声道。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剑客》的诗句。
指尖泛起淡淡的墨色光晕，越来越亮。
“......”
周围的孩子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拳头。
“十年磨一剑......”王林的声音有些发紧，但很清晰。
“霜刃未曾试......”光晕聚在他的指尖，逐渐形成一把无形的剑。
“今日把示君......”
他猛地睁开眼，手起，剑落。
“谁有不平事！”
...
鸡村，那位教书先生的家里。
钟鸣合上书本，起身。
他表面上虽然离去，但仍一直在关注着孩子们的所作所为。
见到孩子们什么样的反应都有，他也算是欣慰。
至于孩子们如何抉择，他不会干预。
对他个人而言，张石头这坏东西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其实杀也杀得了。
上次，他视其为孩子演戏。
这次，则觉得其是天生的坏种。
钟鸣如今是一个绝对慈祥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下不了狠心。
相反，他最能狠得下心。
特别是一开始刚穿越来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种外来人的潜意识。
那时他杀人，是毫不犹豫的。
不过那时他也确实悲愤，行动之间带着一股少年气，一件事看不惯，便该杀人就杀人。
如今时过近一年，他已判若两人，把大部分的生命，都看作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甚至以此来树立一个道德标准。
他一开始也没想过这样。
只不过只有这样，他才教得了书。
因为他教的那些道理，都太好太好了！
幸好，这不会成为他的枷锁。
因为，圣人的话总是可以自圆其说。
以仁为本，也可以直报怨。
他自然希望孩子们养成仁慈的性格，可并不觉得孩子们如果对二人处以极刑，有什么道德上的错误。
至少在这个世界没有错。
律法不严苛，那善恶的意识就是律法。
这种并不严谨的方法，简称为优胜劣汰。
只不过钟鸣这一道人，是好人。
好人嘛，即使是杀人也是有理的，这一点听上去可能同样有点蛮横，但已经算好的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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